(灌篮)黑白情缘(7)

泽北抖得语不成声:“花形大人,你快放手,有话好说。”

花形本人也不过是个文弱书生,亦自冻得脸青唇白,却还是坚持着拉住他不放。

泽北的一众随从也是手足无措,再怎么说花形也是朝迁命官,他们都不敢对他使用暴力,只得纷纷在岸上劝着

“大人,大家都是读过圣贤书的人,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呢,快上来吧。”

“两位大人都是千金之体,万一冻伤了就不好了,为了几个贱民何必呢?”

却没有一个人有胆子淌进这刺骨的水中来救他们的主人。

花形亦觉得自己的下半身几乎全麻木了,却是半点不肯放松手:“泽北大人如今知道这些河工受的是什么罪了吗?大人以为应当如何?”

泽北冷得语不成声,又不得不勉力开口,否则很可能被这个家伙拉得一起冻死在这里:“是,是,这,这么,冷的天,就,就不要,开工了。”

花形仍不肯放手,双目注定了他:“那河工的工钱?”

“自然,自然是,是,是是一日半吊钱。”

花形这才心神一松,放开手来。

泽北总算还记得迈着已经僵直了的腿,拼命往岸上跑。

等他上了岸,一众下人纷纷过来照应,可是他一眼瞄到花形那个高大的跟班不顾酷寒,淌入水中,硬是将已经冻得脸色惨青的花形背了回来。一时间怒从心头起,一人赏了一记耳光“你们这几个奴才,少装出一副忠义样,刚才干什么来着。你看看人家……”待要再训斥,终究撑不住,晕了过去。

花形由长谷川扶着,上得岸来,已是神色灰白得吓人。

一众百姓聚了过来,个个热泪盈眶,除了“大人”两个字,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人群之外的藤真竟是看得痴了,这一番两人纷争竟比江湖上无数白刃溅血的厮杀犹自令他动魂惊心。这人世间竟有这样的人,竟有这样的官!

才这样想着,耳边已有一个声音传来:“这人世间竟有这样的人,竟有这样的官!”

之三

藤真听得仙道此言,只是嘴一撇:“也不过就是个笨蛋官。”

“似这般傻乎乎为别人拼命,不知为自己打算的人和你比起来当然是笨蛋了。”仙道微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被百姓围在中间的人,叹说:“可惜了。”

藤真本来才不愿搭理他,但言及花形,却又难以当做没听见:“可惜什么?”

“象这种人纵是生为平常百姓也多要吃苦头的,如今偏在最脏肮的官场当了官,却还是一派忠直,半点不知变通,只怕是活不长的。”

藤真心中莫名得有些沉重,脸上却半点不带出来,只是冷笑:“天底下只有你这种滑不溜秋象个泥鳅的人才能长命百岁。”

“然也。”仙道摆出一幅理所当然舍我其谁的样子来。

藤真重重哼了一声:“希望你真能长命百岁,今晚不要被牧绅一给收拾掉了。”说着扭头就走,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仙道笑嘻嘻得跟过去。

二人都没有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个年青的汉子也迅速得离开,以极快得速度在城中东一转西一绕直入一处大院落。

院中已是素裹银装,满园白雪了,可是在这一片银白之中,院子正中的古雅小亭里竟有两个人在对奕。

那二个一个一身蓝衣,容貌清秀斯文,令人观之可亲。

而另一个紫衣人五官端正,也并不见怎么个特别处,但只那么随随便便坐在那里就有一股令人不敢仰视的帝王之威。

在这大雪纷飞的日子,这二人皆着单衣,室外手谈,神情悠闲自在,倒似沐浴在烂漫春光中一般。

那青年走至亭中,看着两个专注于棋道,根本无视于他的人,心中极为不爽。要打就明刀明枪得和敌人对仗好了。整日里拿着这白的黑的石头摆来摆去有什么意思。想到这里不由重重哼了一声。

那蓝衣男子一笑:“清田,你又怎么了?”

清田气恼说:“都是阿神你不好,硬是禁止我在外面出手惹事,要不然今天我就要教训泽北那个大混蛋一顿。”

紫衣人开言问:“什么事?”淡淡一言,自有无尽威仪。

清田亦不敢放肆,当下细细将刚才河边发生的一系列事一一说出。

阿神听得不由赞叹:“这些年出入官场,倒重不曾见过这样的人物。”

紫衣人却皱眉,良久才说:“太刚直了,他这一得罪,得罪的是整个宰相派系而不是泽北一个人。”

清田听得气哼哼,虽然眼前人是他生平最佩服的人也忍不住开言:“当官当然要为民做主,如果怕事的话还当什么清官。”

紫衣人也不以为忤:“正是因为爱民,才更应为民珍重自身。有时忍一口气,留有用之身也是为着万民着想。这样逞一时之勇或许可以图一时之快,只怕要留无尽后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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