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篮)黑白情缘(87)

接着不少官员仕绅都来庆贺,但也不肯让刚从牢里出来的花形劳累了,只是问候一声又都告辞而去。一众官员还一再叮咛要他多多休息,公务的事不必急,他们都会处理妥当。就这么折腾下来,也已到了晚上,花形让在身旁的长谷川也回去休息了,一个人独对孤灯,却难有半分睡意。便是脱离牢狱,也感觉不到一丝喜意,一切都只为那个人已不再身旁。

他在哪里,他去哪了,这一回,他是真的伤得很深很深了吧!

想到他的伤,花形心头也是痛得难以忍受。

虽然仙道和南烈也还是住进了府衙,可花形竟然不敢去找他们问及藤真,怕只怕,得到的答案会让他一颗心永沦绝望之中。

呆呆地坐在灯前也不知已然多久,细想当日明月之下,见他带着一抹剑光跃入府衙的身影,心中惨然,今夜月明如昔,那人可会如当日,披一身月色跌入他的怀中。花形痛极起身,打开房门,就要迈步走入月光中,忽然全身一震,惊见眼前那与月色融于一体,静静立在月下的人。

如此星辰如此夜,他在门前已独立了多久,望着自己独对孤灯的身影又已多久。

这些日子,身处牢狱,蒙受奇冤,犹不知其苦,不觉其苦,心中思思念念牵牵挂挂,只此一人,有时反庆幸,幸好被冤枉的不是他,幸好被关在牢里的不是他,否则这一颗心不知会忧急成怎样。今日月下再见,竟恍如隔世,怎么这心尖儿上的人,竟已憔悴至此,这些日子以来,他必然是为了自己日日夜夜忧心如焚焦虑伤怀不能安枕,才至于此,才至于斯。藤真定定望向他,这些日子以来,亲眼见百姓为他所做的一切,才理解他所有的执着,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坚持,只是一颗心犹不能释然,不甘释然。可无论有多少不甘,多少怨恨,终不及他身遭奇冤那一刻的心痛。这些天哪一日不是心如火焚痛彻心肝,为了救他,更是殚精歇智,耗尽心神,犹自庆幸,憔悴忧心的人不是他。直至今日听说了圣旨的消息,一颗心才终于放了下来,一口气才终于能松开,那一刻,只觉所有的精力心神都已用尽,差点儿连站也站不住。千想见他,万想见他,却又不甘再去见他。更加恼恨他,居然若无其事,甚至不肯到仙道或南烈面前去问及自己一声,难道在他心中,自己竟如此全不重要?可到了深夜,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怎么就这样来到他房外。心里下了千百遍决心,只偷偷看他一眼,便从此离去,再不要留在这里当个无关紧要,让他随时为了翔阳轻易抛弃的人。只是看到那窗前灯下孤独的身影,竟是再也迈不动脚,只想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只要再看一眼……然后就只能傻傻地看着他打开门,傻傻地和他照了面,傻傻地望着他震惊的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藤真才轻叹一声,一转身,就欲飞身跃起。

花形总算反应奇快,急急唤了一声:“藤真!”

这一声,实已有千千万万的不舍,万万千千的痛楚。

藤真如受电击,竟再也动弹不得。

花形以生平从未有过的速度来到藤真身旁,一把拉住他,只恐这一放手,生命中最美丽的一切就会从此烟消云散,人生从此化为无波死水:“你还在怪我吗?”

藤真无言,他当然生气,这家伙说出那样可恨的话,难道还指望他消气不成。

花形鼓起毕生的勇气,忽然间张开双臂将藤真抱入怀中,力量之大,只恨不得令他在这一刻与自己融于一体,面对恶官贪吏,他可以据理力争,涛涛不绝,面对藤真,却总是不知如何说话,怎样言辞,除了一遍遍唤他的名字,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以藤真之能,此刻全身竟然再也提不出半点力气来争脱他,看他痛至极处,情深也至极处的双眸,心头一软,便是千恨万怨,也实在不忍心再骂出什么话来。罢罢罢,这个花形透,实是自己这一生的劫数,无论如何也躲不开逃不过,更何况这深心之中,又何尝愿躲愿逃。再说这个笨蛋官,闯祸惹事结仇的本事无人能及,真要甩手一走,不知他能活到什么时候,救人救到底,为了金童阎罗的名声,也不能就这样半途而废。

藤真本是心不甘情不愿抬眸望向他,可这一刻眸光交接,心中一震竟再也移不开目光来。

今夕何夕,月光如此温柔!

今夕何夕,烛光如此温柔!

今夕何夕,他的眸光如此温柔!

宁静而温柔的月色中,两个人漫步在翔阳宁静的街道上。

“你说藤真会和花形大人闹别扭吗?”

“你放心,你别以为那个金童阎罗在江湖上多么不好惹,碰上花形透就是碰上了克星。这辈子花形透真真是克定了他,吃定了他。今儿晚上,搞不好要把他连皮带骨吃下去呢,哪里还轮到他去为难花形。”仙道说着说着,望向天边那一轮明月,一颗心不知已到了何处,在同一轮明月下,在那遥远的京师,也有一个这辈子克定了他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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