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找到话题，从校队入手，他尽量用风趣的语言同尼尔介绍这个学校，历史，辉煌，所得奖项，并将班上的其他老同学介绍给尼尔，哪些人好相处，哪些人爱欺负人，说着说着，他就发现尼尔慢慢地放松了不少，原本肌肉僵硬的脊背也软了些下来。

尼尔神情恍惚地说，“哦……那今天那个男的也不是很坏，你说他叫杰克？……他也没打我，唉，我态度是也不大好。我爸也经常说我有时候看上去很欠揍……可是……” 尼尔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他无意地略了一眼手表，脸色微变。

“怎么了吗？”

“不，不是游泳池。”尼尔突然站起来自言自语说，他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了，“你们知道……那个杰克下课去哪了吗？”

“你找他？”

尼尔像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兰斯看到他的眼睛，他从来没有看到过一个人的眼睛能盛满那么多悲观和绝望，他问，“你们知道斯莫维尔哪里有一个水库吗？哦，不，也许那时一个湖……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湖，但应该是斯莫维尔的湖，湖边有一片黑色的树林，很高很高的树……”

“环形湖。”克拉克说，“你说的是环形湖。”

“能告诉我怎么过去吗？”尼尔问。

克拉克虽然不明所以，可还是仔细地告诉了他该怎么过去。

尼尔匆匆离开。

克拉克皱着眉，像是在听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和兰斯说，“他嘴里念叨着‘保佑来得及，应该还有十分钟’，虽然不知道他要去环形湖干什么，但是开车过去他也赶不及的。”

“但是你赶得及。”兰斯微笑着说。

克拉克当然赶得及，他赶到环形湖边，空无一人，只有空寂的树林和平静的湖面，他看到湖边停泊处有一叶小船，但没有停好，正被湖水下的水流带着飘离岸边。克拉克走过去，隐约的违和感从他的大脑中尖锐的划过，他朝湖面上看过去，缓慢而谨慎地扫过湖面的视线捕捉到几个咕噜咕噜冒出水面的水泡。在湖中心。

普通人不用望远镜站在湖边是看不清那个位置的，可克拉克看得见，他看见一个停止动作的人影像是投入地心引力的怀抱，正在缓缓地下沉。

几分钟后，克拉克将溺水的人拖上了岸。

看到这个人的长相时，克拉克竟然有种在意料之中的荒唐感。因为这个被他拖上来的、现在陷入昏迷不知生死的人正是几个小时前在课堂上欺负尼尔的杰克，克拉克记起来，尼尔那时候还抓着他的手说“不要去游泳”，结果现在，尼尔溺水差点死了。

怎么回事？那个尼尔难道会预知吗？

克拉克给杰克做紧急救助的时候，忽然捕捉到不远处传来异样的声音，他转过头，看到尼尔站在林边，他听见尼尔悲伤的喃喃自语，“我就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

“他还没死！”克拉克忍不住喊了一句。

尼尔怔了怔，然后哆哆嗦嗦地掏手机，“我打电话叫医院的救护车来。”

“不用了，兰斯已经叫救护车了。……不准备过来帮忙吗？”

尼尔踌躇片刻，终于抬起脚，踏出了第一步。

十几分钟后。

尼尔站在路边目送救护车离开，他回过头，就看到兰斯将克拉克身上的毯子摘下来，递了一套干净衣服给他，让他去车里换。

尼尔忍不住对兰斯说，“你对你哥哥真好。还记得为他准备干净衣服。”

兰斯一愣，“……我才是哥哥。”

这下轮到尼尔愣了，“对对不起，我还以为他是哥哥……”

兰斯好脾气地说，“好吧好吧，克拉克是比我高大很多，认错也没什么的。”

尼尔仍在慌忙地解释，“他是很高大，而且我是觉得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看上去比较强势和稳重，所以才会认错……”

“克拉克比较强势？”兰斯对自己听到的话感到微微错愕。

此时，克拉克已经换好衣服出来，走到他们身边。

尼尔神色纠结，他用困惑的眼神审视似的看了克拉克一会儿，“你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从学校赶到环形湖的？”

克拉克面不改色地回答，“我抄近路……我也想问问你，是怎么预知到杰克会发生危险的。”

尼尔眼神闪烁，但依然紧阖着嘴巴，不肯吐露自己的秘密。

“尼尔，我们该回去了。”尼尔的父亲在七八米之外向尼尔喊说。

“再见。”尼尔同他们礼貌地道别，然后转身离开，回到父亲身边，垂头丧气的，他的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和他交头接耳说了几句。

“他虽然不愿意和我们说，但是他和他父亲说了……”克拉克流露出几分悲悯之色，“我原本以为他能预见未来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