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的记忆碎片都会满满当当地充斥着整个里层识海，但乔伊的不规则立体确是寥寥分布在触角之间，大部分都是灰色和黑色交杂，连色彩都少得可怜。

他望着眼前一片昏暗中夹杂着几星亮色的记忆碎片，开始思考自己的好友是不是真的适合当一个父亲。

当然是开玩笑的，不过这种情况就连X教授也是第一次见到，出于谨慎他只捞来一枚只有小指大的灰色碎片进行解读。

一片血色夕阳里，小小的身影坐在废墟的楼顶。大概这里曾经是一栋购物大厦，但现在已经变成毫无人气的破烂水泥建筑。

饥饿，极度的饥饿。

胃部的空虚感似火烧火燎般，强势地席卷了整个大脑，胃酸灼烧着每个器官，连剩余的一丝理智都快要被腐蚀殆尽了。

好饿。

少女捂着胃部揉了揉，轰鸣声从那里传出来，提醒着她需要进食的需求。

啊，要不然再去下面看看吧。

少女站起身，丝毫不介意破烂的衣物早已起不到保暖作用。

翻身跳进顶层的窗户，她在废墟里翻找着有可能遗留下的事物，哪怕是一片干硬的土司皮，或是长出嫩芽的土豆都没关系，反正对于她们这些经过进化的人类来说，死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能吃得饱饱的死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白.嫩的手掌上沾满灰尘，少女机械的重复着翻找的动作，眼眸空洞得好像是一尊人偶。

涣散的视线突然聚焦，一袋只有成年人手掌大的猫粮出现在她的面前。

食物！！

少女惊喜地把它攥在手里，四下观察后确定没有人来，粗暴地撕开包装倒进嘴里。原本干脆的猫粮因为过期早已变得潮湿，但她还是满脸虔诚地刮光袋底的最后一点残渣，吞吃入肚。

咕噜噜…………

这么一点食物远填不满少女已经两天没进食的肚子，于是饥饿还是如影随形。

好饿，好难受。

她把袋子仔细折好，放进角落里做好标记，便又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找寻着新的食物去了。

第19章

微蓝的精神触角在小姑娘的识海里蜷缩翻滚，像是饥饿难耐的乞人抱住自己灼烧的胃部，无望地徒劳挣扎。

它趴伏在空中缓过气，缓慢蠕动了两下，不敢再随意触碰其他碎片，只又慢慢朝着深处探索。

内里是人脑最精密的部分，即使某个人毫无防备的对他敞开精神世界，最深层的精神触角也会对入侵者展开反击。这无关被探索者的意愿，而是出于脑域的本能反应。

精神触角把自己拉得细长透明，最大程度上弱化它的存在感。

一片网络状的蜂巢结构，纤细而又坚固的线状物质链接着整片脑域，保证人类大脑有序地各种活动。

相较于外面的大片灰黑记忆碎片，这里简直普通得有些诡异，反而让查尔斯有些警惕。

在广阔空间里显得有些势单力薄的触角向前伸了伸，在一片安静中又大胆地沿着边缘探索。视觉效果软嗒嗒的触角分裂出一束束纤若发丝的细密精神力，悄无声息地搭在蜂巢结构上试图获取信息。

然而大概是这片诡异脑域实在太有压迫力，使得查尔斯潜意识上带了几分急切，以致动作出了些纰漏，这些精神力反馈回来的都是一片虚无。

不好！

敏锐地察觉到危机来临的X教授迅速回撤，试图在内部意识作出反击前逃离。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像是雪崩来临前的旅人能隐约察觉到灾难正在发生，或是单纯出于超脱常人第六感的预警，他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这次不会有平行世界的自己们幸运了。

原本安静蛰伏在普通表象下的不知名恐惧渐渐骚动起来，难以言喻的庞大信息浪潮像是被无知人类唤醒的野兽，低狺着发出进攻的讯号。

只来得及把自己蜷成一只球体的查尔斯被它撕扯着吞入肚腹。

令人毛骨悚然的不安充斥着整个空间，难以名状的恐惧顺着精神力传导到外界，小教授俊秀的脸庞痛苦地扭曲着，显现出极度的惊恐之色。

即使是人类中佼佼者的精神力量在神明面前仍像是海洋中的一朵浪花，滔天的海浪扑打过来，小小的、脆弱的精神力量被肆意玩弄，可怜得像是小孩子手里的玩具。

查尔斯禁闭着眼睛大口喘息，细密的汗珠顺着发际向下滚落，剧烈起伏的胸膛和额角暴起的青筋无疑向室内其他人宣告着他此时正陷入危急。

“教授？！！”汉克在一边急得团团转，但又不敢随意靠近，生怕把事情变得更糟糕。

身为已知变种人中最强大的心灵能力者，X教授一直是游刃有余深不可测的智者形象，现在却因为一个小姑娘身陷险境，即使明白不是乔伊的错，汉克看向她的目光也不可避免的带上了些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