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又接着道：“但总之，不管是敌人还是不小心进来的，也都得等他醒了以后才能知道。”

黑发的神明对此不置可否，既然索尔没有想到要将此事禀告父王，他当然也就不会去提醒。

这里基本上也没有索尔什么事了，在洛基委婉的提醒下，雷神看了几眼自己带过来的人类和开始治疗的兄弟便道了别。

等到确信索尔已经离开，黑发绿眼的青年才皱着眉看向双眼紧闭的男人，他的神色不像是厌恶或者不快，更像是某种疑惑，然而当他一旦沉下脸，先前的纯良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在这样的表情下，那份疑惑就又多了几分阴笃的感觉，他的手触摸到了躺着的人的面庞，很软，但有点冰凉，“为什么是出现在索尔的宫殿里？”

恶作剧之神这么低声呢喃，片刻后他又转换了表情，伸手施展了某个让一切都变得更方便一点的魔法，语气变得欢快了一点，“总之，先把那些血洗掉，然后换一套顺眼一点的衣服。”

洛基的魔法造诣在阿斯加德算是足够高的了，即便冬兵此时完全是毫无自主意识也毫无自主能力的状态，也一样轻松地脱掉了对方身上的衣服，然后移到了一旁的浴池里，阿斯加德的二王子当然不会干亲自去给别人洗澡的事，因此整个清洗的过程都是由魔法控制着水流进行的。

黑发的神明饶有兴致地看着池子里的水如同有生命一样地缠上男人的身体与长发，他蹲到池边，发现这个人的皮肤跟他一样白得有些阴郁，手指又碰了碰对方光|裸的肩膀，一样有那么一点冰凉的触感，他看着自己的手放在杀手右肩处的皮肤上，那画面似乎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魔法的便利使得整个过程都十分快速而简短，洛基挥手甩干对方身上的水珠，选好的衣服自动整齐地穿到男人的身上，谎言之神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割断了左边空荡的衣袖，还有金属残留的断臂毫无遮掩地显露出来。

“这样好多了。”他这么说，一点也不在意周围有没有人听到自己的话，然后才将杀手重新放回了床上。

人类的身上并没有多余的伤口，以对方的身份来说有点奇怪，但这也是洛基能毫不顾忌给一个受了伤的人清洗换衣服的原因，只不过后脑的撞击对大脑的影响十分明显，也正因此对方才直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

绿眼的青年抽出自己不远处的某本书，翻到了有关治愈术方面的的页面，跟着半躺在了杀手的一边，他歪着头看向以一种安稳的姿势躺着的人类，空余的那只手的指尖对上了棕色的卷发梢，眯着眼宣布道：“虽然你是掉在了索尔的地方，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东西了。”

这话听上去任性得不得了，一点也不管对方是否听得见又是否会同意，说完就将头转了回去，对着杀手头发的手指间散发出很淡的光芒，渐渐蔓延到身旁人类的身上。

温和的力量沿着神经的脉络一点一点深入，他看到某些暖黄色调的记忆，童年的这个人类似乎很开朗，头发是利落的短发，踩着漂亮的小皮鞋，父母、妹妹……还有一个金色头发的男孩子，跟索尔差不多的发色，眼睛也是，但比起索尔要瘦弱多了，显然这两人是情谊深厚的童年伙伴，然后是战争、被俘、再被变得强壮的挚友救出来，然后从飞驰的火车上掉下去，被俘、洗脑、人体试验、冰冻……

不知不觉中那些暖黄的色调已经没有了，他皱着眉看见身旁的人类在记忆里的某一次苏醒中将敌人认错再回想起来，又重新被洗脑冻回冰柜里，指尖为此不由自主地动了动，沿着记忆流动的力量在这个动作下调转了方向，洛基短暂的愣神后试图将侵入对方大脑里的力量收回来，仓促收紧的手掌将大半的记忆都一起收拢消除了。

纯黑长发的神明眨了眨眼，垂眸看着自己的手，他很少会犯这种错误，他对魔法的使用已经足够熟练了，却在看到对方不止一次地回想起来又再被洗脑的时候没有控制好，这很不寻常，即便这个人类的过往经历确实算得上难以想象的折磨，也不至于会让才第一次见到对方的自己连魔法都弄出这种程度的错误。

洛基将目光落到一旁的士兵身上，他凝视了一会儿，然后放下了手。

大脑的治愈已经差不多了，再过一段时间对方就会醒过来了，那个似乎对对方很重要的友人从那些人类给他看的报纸来看已经牺牲了，从冰冻中醒来所见到的不停变换的与熟悉却衰老明显的面庞也能知道对方已经活了很久了，那些注射到冬兵身体里的东西和冰冻使他拥有了远超普通人的寿命，所以……其实没有记忆可能也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