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为什么

回医院的路上，三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只是凭着身体的记忆才勉勉强强回到了地方。

一路上，都是克丽丝推着黑子，黄濑只能远远地看着，一步都不能靠近。

黄濑突然明白，这一个月来与黑子之间那美好的点点滴滴，不过是他的温柔的馈赠，却已成了他这一世最珍贵的记忆了。

现在的他也明白，那个人的身边他已经无法靠近了，他已经没有办法去祈求他的宽恕了，在自己做了那样的事情以后。

上楼的时候，黄濑停下了脚步，没人会注意到的，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抬着头，看着那间熟悉的病房的灯亮起，由黑暗转入光明。

“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吗？”

不要，我不要这样！

几乎是用尽了勇气，黄濑冲进了楼道里面，按了几下电梯以后又嫌慢，转身去爬旁边的楼梯，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上到了七楼，顾不得抽痛的左脚和几近停滞的呼吸，推开了黑子病房的门。

手撑在门框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走向黑子：“小黑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原谅我，原谅我好吗？”

黄濑哭了，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黑子看来证明自己的感情，他只要能待在黑子身边，哪怕是小到刚刚够他站立的巴掌大的地方他就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只要不要赶他走就好。

黑子背对着黄濑，没有转身，克丽丝看他的低沉的眼，知道他在克制自己的心情，努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静。

再看一眼黄濑凉太，克丽丝只能选择妥协：“黄濑凉太，你今天先回去吧，明天记得把你的两包方便面带过来，我跟你说，明天可不止五分钟那么简单了。”

黑子略抬眉，每天黄濑都乖乖跪在方便面上的情景浮现在他面前，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黄濑则是一脸惊讶地看着克丽丝，他知道的，她对他的恨意跟黑子比起来不会少，但是她竟然会帮自己，黄濑是没想到的，看到她的暗示，像得到了最大的恩旨一样，他颤着声音，试探性问：“小黑子，那明天见。”

“嗯。”黑子轻轻点了点头。

黄濑激动地用手捂住嘴，把眼泪逼了回去，识趣地转身往回走，就算再怎么想到他身边，这个时候也不合适。

经过克丽丝身边的时候，黄濑小声说了句：“谢谢你。”

克丽丝长叹了口气，如果可以，怎么会就这么给你机会呢？只是这时的她别无选择。

黄濑走了，房间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黑子安安静静地坐在床前的轮椅上，低着头。

克丽丝慢慢走了过去，心疼地开口叫他：“哲也。”

毫无预警地黑子反手抱着她的腰，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开始放肆地哭泣。

克丽丝脸上的表情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了，她轻轻摸着他的头，安抚着：“没事的，已经没事的，我在你身边。”

黑子却哭得更凶了：“我好恨！我真的好恨好恨啊！”

“但是你不想恨他们对吗？”

“是的，可是我忍不住，真的忍不住！所以好痛苦。”

“没事的，不管你是想恨还是不想恨都可以，哲也你只要按照你想做的去做就好了，因为你还是一个孩子啊，恨他们也不用为此觉得歉疚或者是不该，因为这是作为一个人最正常不过的感情啊。”

“枝雨！”黑子哭得更凶了，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依靠，现在把自己真实的情感隐藏这点就显得太傻了，现在他要一次性发泄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啊？！为什么我要受这样的折磨啊？！我想要回学校，回诚凛，回去打球啊！枝雨！”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你痛苦的时候，我的肩膀就是你的依靠，你哭，我跟你一起流泪，你恨谁，我也跟你一起恨，害怕也好，愤怒也好，我通通都陪着你。”

黑子没有回答，只是抱着克丽丝的手更紧了，哭得也更凶了。

这两人哭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的时候眼睛比熊猫可肿得厉害多了，把黑子夫妇和杏本屋都吓了一大跳，黑子夫妇倒是达成了默契没说太多，杏本屋倒是急得想说话，被克丽丝以快把你的裤腿卷卷好打发了。

杏本屋每次裤腿都要往上卷，偏偏克丽丝看不惯，所以每次看到了就要让他把裤腿卷好，当然也帮她解决了很多次的窘境。

这次的事情似乎就这么糊弄过去了，可是黑子心中的不安却又扩大了，克丽丝对自己隐藏的那个秘密似乎成了一颗□□，总觉得快要爆炸了。

另外的四个人什么时候从那里离开的，谁先走的，已经全都记不清了，回家也只是跟随着人群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