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忽然露出了一个不悦的神色，顿了顿，道：“帝辛将失天下，吾派轩辕坟三妖，以助其亡国。”

灵蘅忽然想起离开蓬莱岛前，多宝大师兄曾说，帝辛在神庙中亵渎了女娲的神像。莫非她是为了此事，才派下轩辕坟三妖？灵蘅恍然大悟，但还有些不明白，看着女娲，道：“我听说圣人是人族之母，有造人的功德，可是视众生如子民。”

“这是自然。”

“可是帝辛无道而亡国，与你的子民何干，为何要让他们忍受狐妖的摧残？莫非也是为了所谓的天道？”

灵蘅当庭质问，众人闻言有理，一时间，大殿内有些沉默。灵蘅并不爱民如子，人间的死活与她无关，只是她觉得十分奇怪。

一边说着怜爱苍生，一边笑看人间战乱，甚至唯恐天下不乱。帝辛做了无道的事情，为什么要让别人承担痛苦呢？

这不合理。

若说是这无辜苍生的命，那他们果真如蝼蚁一般渺小了。那又何必供奉仙人，这等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无能之辈。

女娲沉默片刻，忽而道：“九尾狐在人间做了什么？”

灵蘅微微一笑：“娘娘果真不知吗？”

她身为圣人，岂能不知九尾狐的所作所为。虽然，九尾狐来到朝歌的时日较短，只是在城外杀了苏妲己，在宫内残害了一些宫人。

女娲看着她，半响，摇头叹道：“吾想不到，来劝谏吾的，竟是魔道的十二品灭世黑莲。此事是吾的不对，不过，的确是吾派去了轩辕坟三妖，还望灵蘅仙子归还九尾狐，让吾带回去处置。”

灵蘅将九尾狐从袖中取出，朝空中一抛，果然化作了一只毛茸茸的白狐，匍匐在女娲的脚下。她淡然道：“魔道仙道，岂有区别。我是截教灵蘅，仅此而已。”

她目光灼灼，望向了通天，看他朝自己微笑示意。眼神交汇的刹那，他们的心意亦是相通的。

满殿的弟子，看到此情景，都在心中喟然一叹。

轩辕坟三妖的事情已了，女娲又看向了嘉柔。两位本是旧相识，她看着嘉柔那张又臭又硬的脸，道：“你又是为了什么，收了吾座下的灵珠子？”

“哈？”嘉柔打了个哈欠，眯着眼道：“我听说灵珠子下界历劫，日后将为封神大劫的先行官，没说不准拜我为师吧？”

女娲：……

她只好善意规劝：“封神大劫异常凶险，若是牵涉其中，也有上封神榜的凶险。”

嘉柔大义凌然道：“那我便愿赌服输。”

女娲无可奈何，当初送出灵珠子，虽然没明说，但众圣人皆知，此乃阐教封神的先行官。她的心意送到了，只可惜阐教无福消受！

既然如此，女娲收走了九尾狐，正欲告辞离去，多宝道人忽然出列，道：“圣人，等一等。”

“多宝有何事？”

多宝见殿内弟子众多，便以密音传话，殿中除了他们，也唯有通天能够听到。灵蘅等人只见到女娲的神情大变，似是不信，又似十分愤怒，最终急匆匆告辞离去。

众人散去后，哪吒的魂魄也被放了出来。

他似是刚睡醒一般，揉了揉眼，懵懂了一会儿。哪吒看到嘉柔，问：“我不是被你送去找死了吗？”

嘉柔道：“可不是，你的因果已经偿还，你已经死了。只不过，灵珠子，前尘往事，还不记起？”

此句话如当头棒喝，哪吒一愣，记忆如潮水般涌起。他的魂魄开始不断地变幻，有时是笑靥如花的少女，有时是七岁的顽童。最终，他的形态固定住了，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是灵蘅记忆中的模样。

他期待地看了眼灵蘅。

通天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嗯？水球喜欢吗？”

哪吒：……

他一点都不喜欢。哪吒本就有修为，当灵珠子的记忆涌来，肉身毁灭后，入世的使命随之消失，他竟然一点也不暴躁、冲动了。

他只是挺喜欢男儿身，也喜欢哪吒这个名字，就继续沿用了之前的身份。当然，他还是很怕嘉柔，毕竟两世都被她折磨得好惨。

如今娲皇宫他暂时也不想回去，来了人间，才发现人间是真的好玩。只不过，刚刚被通天恐吓了，嘉柔又揪起他的耳朵，将他拖了出去：“走走走，我们还要去一趟陈塘关……”

“哎哟。做什么？”

“把老娘给你的宝物拿回来！你爹休想贪老娘的宝贝。”

……

殿中又只剩下他们了。

灵蘅想起一事，万分好奇地看向通天，道：“多宝大师兄跟女娲圣人说起什么了呢？”

通天便将事情一一说来。原来那日帝辛去女娲庙上香，却被一道狂风吹开了帷幔，这才瞻仰了圣人的容颜。然而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多宝也是觉得奇怪，专门去朝歌城外的女娲庙中，寻访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