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人，唐寅的面色不自觉的就缓和了许多。“我来了。”

谢文东回过身，笑眯眯的看着他，“我知道你会来的。这次让你陪我跑这一趟，辛苦了。”

唐寅看着对方身上整整齐齐的中山装，“穿这么多，不觉得热？”

谢文东笑了笑，“是啊……是很热。不过，总会凉快下来的。”

两个人之间沉默了一会。

“谢文东，我的时间不多了。”

“你可以有很多时间，只要你想。”

“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们还有很多事要一起做，记得吗，下次带你来吃小吃，不为任务，只为游玩。”

“你知道，我想要的，不只是那些。”

“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唐寅看着眼前的人，默默走过去，来到他面前，张开双手，无声的拥抱住他。他动作很小心，十分轻柔，好像对方是个泡沫幻影，一碰即碎。抱了一小会后，他放开了他，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如果我要的是你本人呢？”

“…………”谢文东没有说话。

唐寅却不依不饶的追问，“你可愿意不顾世俗眼光，抛下其他一切？”

谢文东垂下眼帘，似乎在思考，在做斗争。半晌，他重新抬头，看着唐寅道，“我可以。我愿意。”

唐寅突然哈哈大笑，好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笑到嗓子都哑了，腰也弯了下去。

“怎么，你不相信我？”谢文东问。

唐寅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不，我只是终于确认……你果然不是谢文东。”

“我是你心中的那个谢文东。”对方如是说。

“你不是，你什么也不是。”唐寅摇了摇头，眼中带着笑意，柔情，眷恋与忧伤，“谢文东是不可能这样放下身段的。我是喜欢他没错，但我喜欢的也正是那个叱咤风云，唯我独尊的谢文东。离了水的蛟龙，即便能据为己有，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平展双臂转了一圈，“看看！这大布景，大场面，这些人！按照《盗梦空间》原著的设定，迷失域里不应该有这么多建筑、这么多潜意识映射存在的。这一切，都是你们煞费苦心，营造出的现实世界的假象，为了让我不对这里产生怀疑，或许还特意隐藏了我一部分的记忆。我都不知道，你改变剧情竟可以到这种地步吗，主神？”

不错，其实在见到罗素和苏晴他们之前，唐寅就已经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怀疑，甚至还依稀想起来，这里只是梦境。但是，他实在不舍得离开，便陪了谢文东一日又一日，直到实在拖不得了的现在。

“谢文东”看着唐寅半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他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吐出幽幽青烟，“他对你的评价没错。你在不发疯的时候，的确精明得可怕。”

“你少学他的样子。”唐寅冷声看着对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谢文东”笑了笑，“不然呢，你希望我以什么形象出现？阮棠？光球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施展不开。”看到唐寅那副要杀人的模样，他耸了耸肩，“好吧好吧，这样你能接受了么？”

他的身体变得模糊，逐渐成了一个散发着柔和光芒的隐约人形。“在改变剧情上我的确有很多限制，但同样也有很多空子，具体不便于你说。但我已经微调过你的大脑，刻意让你无视那些微小的bug。罗素那丫头是个例外，她提醒了苏晴也算是我给她的一点优惠，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很简单。”唐寅坐到了室内的一张皮椅上，“你的谢文东，还不够像。”

“哪里不像？”人形好奇的歪了歪头，“对塑造人格方面的技术，我可是很自信的。”

“如果真是纯自然形象的谢文东，的确是很像。但你还赋予了他一个使命，不是吗？就像你赋予引导者要去观察的任务一样，这里的所有潜意识映射也都有一个任务——阻止轮回者醒来。”唐寅靠坐在椅子中，翘起二郎腿，“最好的方法，当然就是让我们坚定不移的认定这里就是现实，而忘记轮回空间发生过的一切。”

“是这样没错。”人形也飘到一张椅子前坐下，“但那又怎样？”

“这样就会显得很急功近利啊。”唐寅摇头，“谢文东在现实里，是不会对我那么热情殷勤的，也不会强求我留下。你这个谢文东，太刻意了。”他露出有些追忆的神色，“如果在现实里我提出要离开的话，他只会说‘我留不住你’这种话。”

人形默默点头，小声嘟哝，“虽然你这么说……但为什么我突然觉得你好可伶…………”

唐寅没听清他说的什么，继续道，“另外就是，这里的人都不能杀我，因为我一旦死亡，就会回到现实。唐枭在听到我宁死的宣言后立刻把我打晕，也是证明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