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他自嘲的笑了笑，“你知道，我能成就今天的武功，除了的确具有天赋以外，更多的是常年地狱一般的训练。而这种训练，足以扭曲一个孩子的人格。我是如此，唐枭也是如此。在那样的环境下待了七年，他的情绪早已到达了某种极限，我的出现，让他终于找到了发泄渠道——就是我本人。”

“我每天不仅要承受极难完成的训练任务，遭受那个臭老头的虐待以外，还会经常被他刁难，抢了吃的用的。弱肉强食，这没什么好说的，老头子也不会管，只要他不把我打残打死就没事。我身上的那些疤，其实极少是在学成下山之后受的伤。绝大多数，都是儿时留下的。”

谢文东听着，默默的攥紧了拳头。虽然唐寅没有细说，但他可以想象得出幼小的唐寅当时都经历过什么。其实唐寅的性格和唐枭并不相同，虽然看似都很变态嗜血，但实则一个坦率洒脱讨厌麻烦，一个心机阴沉擅长谋划。唐寅能从一个本性率真的孩子变成如今这样，他的这位师父和师兄，实在是居功至伟。

“我经常极度虚弱，记忆中最经常出现的，就是失血过多躺在雪地里，仰头看着飘飘扬扬雪花的场景。有很多次都以为自己坚持不下去了，可能这就死了，但却又被他救回来。”唐寅的口气淡淡的，好像在讲述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故事，“也许，他也不想失去我这个‘玩具’吧。也正因如此，我被逼出了超乎常人的机体恢复能力。”

“可恶的是，他比我大的那几年，成为了我们两个实力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无论我再怎么恨，再怎么拼命的努力练功，都始终无法战胜他，我十三四岁的时候，他已经二十出头，正是力量达到巅峰的青壮年，我们之间更无法相比。但正当我快要绝望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

唐寅暂时停了下来，看着天空的眼睛没有焦距，好像在回忆当时的场面。“那天我傍晚从林子里训练完回来，刚走进院子，发现到处都是血，里面传来打斗声。我没敢进屋，躲到附近的林子里远远看着。不一会，唐枭从房子里面冲了出来，跌跌撞撞的，流下一路的血。紧接着是师父，我头一次看到他那么暴怒的模样，大喊着什么孽徒，竟敢弑师之类的话。”

“我明白，原来他们是狗咬狗了。”唐寅幸灾乐祸的挑起嘴角，“唐枭注意着师父追到哪了，根本没发现林子里的我。而那个老头子也是，气喘吁吁追了一会就追不动了，看起来也是受了内伤，一瘸一拐的回屋了。然后，天就黑了。”

“我那天晚上没回去触霉头，第二天天亮了才回屋，老头子已经恢复了过来，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变化。”唐寅冷笑一声，“既有对仅剩弟子的珍惜，又有那种防备感。我没有问他任何问题，此后更是再也没有听到过唐枭这个名字。而他也全心全意的教导我，直到差不多十年之后——我学成之日，把他干掉。”

唐寅裂开嘴，露出病态兴奋的笑意，“他真是自作自受。也多亏了唐枭当年伤了他的内腑，我那次才能这么轻易的得手。说起来，也算是我们两个联手弑师呢，呵呵……哈哈哈哈……！”

笑了半晌，他又突然收了，继续用那种平淡的语气道，“总之后来，我再也没见过唐枭。现在想来，既然是从天神队里出现，大概当时是逃去了国外吧。那些梦里的情景，杀手集团，也许不都是假的，有一定的真实性。”

谢文东点了点头，“我下次回到现实世界里，会去查的。”顿了顿，他又轻轻的覆上唐寅的手背，拍了拍，“抱歉。”

“抱什么歉。”唐寅却是满不在乎的口吻，“都已经过去了。况且，能和你说说这些事，也算是有人知道了我的身世。我现在觉得很轻松。你刚才说，除了唐枭之外，还想聊聊主神的事？”

谢文东点了点头，“我想再听你详细讲述一下主神在梦中的模样。”

“那颗蛋啊……”唐寅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下，梦中的记忆已经非常模糊。“它扮成了你，扮得还挺像，不过还是被我发现了破绽，那个女人后来也过来提醒了我。”关于这部分，唐寅没往深了说，“被我识破之后，它就变成了一个透明人形光球的模样，与我对话。”

“为什么是人形光球？有什么特殊含义吗？”谢文东问道。

“哦，不是的。”唐寅道，“只是我说不想让它继续维持你的模样，然后它说可以随意变化成任何人，不过不想再开玩笑，就变成了那样。我觉得那个也不一定就是本体，主神也许根本就没有本体形象，它大概只是模拟了我们脑中的那种神秘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