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他的，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唐寅脸上登时腾起了一个手印，褚丞在后面看着直咧嘴。就算平时唐寅对谢文东百依百顺，但谢文东同时也是很尊重唐寅的，他们两个人从来没有强压过对方的意思。现在心魔状态下的谢文东，也不知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了，竟对一个四阶强者抽了巴掌，想想就……

唐寅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仍然笑呵呵的看着对方，“手劲儿见长啊，谢老大。”

“把人偶还给我。”谢文东阴着脸，朝对方伸出手来。

唐寅笑眯眯的在那只手上放了一块牛奶巧克力，“来，吃点甜食消消火。”

谢文东一甩手，把那糖果扔开，指着对方鼻子，“我警告你唐寅，不要妨碍我管理队伍！”

“是~是~谁敢忤逆我们谢老大啊。”唐寅颇为惋惜的瞥了那落到角落沾上灰尘的巧克力，又换上了一颗奶糖放上去，“说吧，想杀哪几个，我替你动手。”

谢文东只觉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有力使不出。他无奈的看了一眼手上的奶糖，糖纸上画着的兔子正朝他笑。他恨恨的剥开糖纸，把那奶糖放进了嘴里，皱着眉狠声，“王浩，顾珂，苏晴，罗素，那几个签了约，背叛我的，都得死！”

唐寅看了一眼屏幕中仍然试图突破大门的几人，笑了笑，“没问题。”当即从空间袋中取出了那几个人偶，扔在地上，一脚一个随意的踩扁。

“不！！唐寅——！！”后边的褚丞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然而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代表着王浩的人偶就被踩坏，同时屏幕里的人，也如同人偶一样，一个个被无形的力量压扁，血浆四散喷溅。

“我杀了你！！”褚丞发疯了，用尽全力捶打着困住他的罩子，嗓音都变了调。

“真吵啊……”唐寅皱了皱眉，八咫镜一闪，将褚丞吸入其中，还嘟哝着，“他们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又转回身看向谢文东，“怎么样？都干掉了。这回满意了吧？”

谢文东缓步来到屏幕前，仔细查看着里面的景象。那间礼堂，现在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一般，四处都是喷洒出来的血浆和残肢、以及破碎的内脏。那几个人，都已经死得不能再死，变成了一堆碎块，除了那个假的褚丞依然端坐在原位、对身边王浩的惨象毫无反应以外。

谢文东的眼睛，逐渐恢复了清明，露出了一丝迷惘。“他们……都死了？”

“是啊。”唐寅耸了耸肩，“我早就说过，这些人都是累赘，带着没用的。你总算是开窍啦，可喜可贺。镜子里这个也要杀么？”

谢文东没有回答。他怔怔的看着那个屏幕，不知在想些什么。还想再凑近些看看仔细的时候，眼前的屏幕，连同整个机器，都缓缓的消失了。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挽留那消失的残像，最终却停在了虚空。随后，整个房间消失，二人所在之处，是一个普通的古堡走廊。

“……为什么消失了？”他喃喃，“最后一个大冒险，还没有进行。”

“因为它是由你们的心魔而生。”唐寅在旁边道，“褚丞在决定牺牲自己、拯救王浩的时候，就已经通过了心魔。而那些队员死后，你的目的也达到了。所以，这个游戏没有再继续存在的必要。”

“心魔…………”谢文东低声，“礼堂里苏晴她们提到过，说我正处于四阶心魔的状态。刚才的那些冲动，就是心魔么…………”他抬起头，看向对方，“唐寅，我……好像做出了不可原谅的蠢事。”

唐寅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谢文东痛苦的闭上眼睛，扶住额头，“好不容易大家重聚在一起，在一个没有危险的地方，我却设计了这么一出戏……最后故意把他们都害死…………”

“这个褚丞怎么办？”唐寅再次问道，“这么放着不管的话，他出来以后一定会找你拼命的。干脆给我当八咫镜的食物吸干算了。”

谢文东默默的摇了摇头，“把他放出来吧。如果他真的要我偿命，我会接受。是我对不起阿浩，对不起她们。”他苦笑一声，“以这个古堡的套路，也许他们很快就会变成厉鬼，来找我索命了吧。”就像在那连环噩梦中的场景一样。

谢文东忽然明白了许多事。曾经在现实中，他在黑白两道叱咤风云，自认在人际交往方面拥有着超高的水平。对外威逼利诱，对内胡萝卜加大棒；敌人怕他，兄弟敬他，一切都很完美。但一来到了这轮回世界，只在十个人的小队伍中，他却觉得很累，很不好管理。

他一直想不通这是为什么，但直到刚才，他突然明白了过来——是自己太过看重队员对自己的忠诚度了。与现实不同，轮回世界的基本就是每天面临生死考验，这里比普通的要严酷得多，人的忠诚心从简单的为他去做事、斗争，变成了为他去死。这怎可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