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炒粟子!”
一个孤苦无依,贫穷困苦,已经到了垂暮之年的老妇人。月光照在她的脸上,那是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就好似一张揉成了一团,又展开了的棉纸一般。
唐一一的目光却落在了那个老太婆身上。
叶孤城突然道,“她习剑。”
唐一一:“……”她很是惊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要知道公孙大娘的易容术之精,可是连陆小凤都瞒过了的。
“脚步。”
唐一一:“……”
“看似无力,行走间却透着股剑意,想必定然也算是个高手。”叶孤城默然评价,“轻功也是绝佳的。”
唐一一:“……”
剑意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原来还真的存在?唐一一猛的想起,花满楼不就能感觉到西门吹雪身上的杀气。
果然不是土着人有些理解不了这东西。
“她叫公孙兰,是昔年初唐教坊中第一名人公孙大娘的后人,因此认识她的人,都喊她公孙大娘。”
“公孙大娘?”叶孤城倒是颇感兴趣,“可是那个创出剑舞,以剑器闻名天下的公孙大娘。”
唐一一点点头。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唐一一倒是真想瞧瞧,那观者如山的剑器,究竟是哪般模样。
叶孤城的眸子有些亮,“要交手?”
唐一一摇摇头,“暂时还不需要。”不过,“等不了多久,在你与西门吹雪交战之前,会与她对上。”
叶孤城点点头,不在关注那边。
唐一一再看过去,发现陆小凤已经将那老太婆打扮的公孙大娘喊了过去,两人正在说着一些什么。
“陆小凤总是十分命大。”她不由感慨。
叶孤城抬眸瞧了过来。
“那糖炒粟子里的毒药,一颗便可毒死三十个人,可你信不信,陆小凤不但买了,而且还准备吃,最后却并没有事情。”
说话间,陆小凤已经付了银子,整整的二十两,够买下整个篮子里的粟子了,他却只买到了两斤。
“糖炒粟子!”老太婆正慢吞吞的往这边而来,嘶哑的声音不停的叫喊着,“刚上市的糖炒粟子,十文钱一斤的糖炒粟子。又香又热的糖炒粟子,才十文钱一斤。”
唐一一喊了人过来。
“你这粟子十文钱一斤?”
老太婆点点头,她还是弯着腰,一直在看着地在,那副样子,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已经直不起腰的老人。
“我全要了。”
老太婆很吃惊,她艰难的抬眸看了眼唐一一,惊奇的问,“真的?这位姑娘你真的这一篮子全部要了?”
唐一一点点头,取了些银子递了过去。
“这些够了么,够了的话,就把篮子里的粟子倒到这个袋子里,之后你就可以离开了。”她又递过去一个小麻袋。
她不是不想干脆连篮子也留下,奈何突然间想起,最后公孙大娘的两柄剑,似乎就是从这篮子里取出来的。
唐一一只想将带毒的粟子全部留下,让今天晚上不至于有人买错粟子死得不明不白。至于里面暗藏着的那两柄剑,她才不稀罕。
老太婆弯着腰,低着头,艰难的将篮子里的所有粟子都倒进了小袋子里,然后递给了唐一一。
“姑娘,倒好了。”
唐一一接过袋子,老太婆也没过多废话,直接转身便离开了,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嘴色还勾出一抹冷笑。
虽然暂时被吩咐不能对你动手,但如果是你自己要找死,那也怪不得任何人了。
桌子上吃完菜的盘子已经收走,只留了两个还盛着水的白瓷碗,以及那一壶的白开水,唐一一将那袋子炒糖粟子,直接放了上去。另一只手已经从其中取出两颗,拨开了皮就要往嘴里塞。
叶孤城抬手阻止了她。
唐一一抬眸疑惑的看了过去。
“有毒。”叶孤城说,“虽说听初一说你百毒不侵,但这种东西还是少吃为好,多了对身体无益。”
唐一一猛得怔住。
一向清明的眼里突然蒙了层水雾,神情也变得有些迷茫,看得叶孤城跟着一怔,手便也跟着松开了。
唐一一却并没有动。
维持着那个即将把粟子送进嘴里的造型,唐一一的眼神迷茫而空洞,里面似有无限怀念,又带着些许委屈。
叶孤城似乎叹了口气。
然后将白瓷碗里的水倒光,又从壶里往里倒了一些,再倒光,又取出帕子擦了干净,这才抬手取过几颗粟子,一颗一颗的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