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殿下...奴才实在心疼你。”

宁遥回想凤知微的承诺，不觉微笑，道：“冷暖自知，本宫等得起。”于是也不过一笑了之，她将衣服整理好放回托盘上，“东西准备好了么？”

折柳点点头，“已经备好车了，只是明儿就是天长节了，殿下还去青龙寺祭拜滟妃，会不会....”

宁遥抬头看了眼折柳，她便会意低下头，噤下声来不再多说。

青龙寺静寂得过分，偶尔有夜宿的寒鸦凄凉地叫一声，宿在残枝上，风扫过枯叶沙沙作响。月光倾泻在透过窗棂落在地上，佛殿里香烟袅袅，佛音漫漫。

宁遥提裙步进殿里，见宁弈跪在牌位前似有疲态，她也没有开口打扰，只是缓缓跪下双手合十，静静道：“暮鼓晨钟，这样的日子倒是安生。”

“更深露重，王妹怎么来了。”宁弈声音沙哑，有些惊讶她的出现。

宁遥俯首跪拜后直起身来，“滟妃娘娘生前待我温厚亲切，我多少也该尽些心意，我不像有些人，无情无义的。”

“别人恨不得拿我祭拜罪妃的事儿向我开刀，你倒不避嫌。”宁弈侧过头瞧她，冷笑几声。

佛像打造得金身灿烂，在通明光亮的烛火下更显得宝相庄严。宁遥心底忽然悸动，一时大觉悲苦不已，并没有理会宁弈的讥讽，轻轻道：“众生度尽，方旨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

宁弈倏忽开口:“你还怨我瞒你凤知微的身份？”

“宁遥不敢。”她又复双手合十，凝视牌位，“你不告诉我自有你的道理，你也不能怨我如何猜测避忌你。”

“你这脾气都跟谁学的？”宁弈朗朗笑出了声，好笑地看着宁遥。“明日她以凤知微身份入宫，还得请你多关照。”

“你这是在求我？”宁遥睨了他一眼，“看心情吧，我还没消气。”

说罢，她起身奉上三支香，佛像前燃着三支檀香，香烟袅袅如雾，淡薄地微茫。

宁澄正拎着饭菜赶来，见宁遥离开忙行了礼，“主子，公主殿下怎么来了？”他又瞧了瞧宁弈的脸色，“看来主子没少受殿下的气。”

“宁遥久居深宫，受尽欺凌，看管尔虞我诈阴诡手段，才有了这独立要强的性子，看似冷冰冰的实则心底暖得很。”宁弈缓缓叹了叹气。"青灯古佛，若能如此了却一生，也算清净。"

天长节当日，宁遥一早便打扮妥当入宫参拜，这一日，简直是宁遥的舞台，周旋于后妃宗亲贵女之间，飞舞如蝶。

满殿人影绰绰，对着宁遥的都只是漫溢的笑脸，这样迎来送往，含笑应对不免觉得乏闷劳累，神思恍惚间，见众人的热闹间，华宫眉缓缓走过来，神色略显不好意思，但还是迎上前低声请安：“华宫眉见过公主殿下。”

宁遥见是她，微显尴尬，虚扶了她一把才道：“华姑娘有礼了。”

华宫眉点头会意，却依旧不敢好意思开口，宁遥看出她贸然前来定是有事相求，邀她至殿外无人处，华宫眉歉然道：“恕臣女贸然打扰了，实在惶恐。”

宁遥含笑，温和道：“华姑娘定是有事说与本宫听吧，不妨直说。”她似乎想起了，又问：“可是同我那六王兄有关？”

她点头称是，“听闻殿下和楚王殿下兄妹感情甚好，还请殿下成全臣女一片痴心。”

宁遥旋即招手让随侍的宫人先行退避，才道：“姑娘一片痴心本宫很能体会，只是....”

说着她犹豫了一会儿，她一想到宁弈所为之事心中还是愤愤难平，今日天长佳节定少不了各种乱点鸳鸯谱，既然如此，她也该替她这位好兄长物色一位优秀的王妃人选，才不辜负他一番心意。

华宫眉见她神色难堪，半是感激半是惶惑，“劳动殿下玉口，实在不敢当。”

宁遥道：“在外本宫与姑娘是君臣，在内却是同龄的闺友，更何况我那六王兄孤家寡人一个，做妹妹的也实在替他着急，既然如此，本宫愿成全姑娘。”

华宫眉笑靥如花，连忙拜谢:“多谢殿下！”

宁遥和静微笑：“天长佳节，父皇寿宴，若成全了一对对有情人，可是一段佳话呢。”

华宫眉纵然自矜，听得这样的话，自然也高兴自得的。

随即她微笑奉承道：“常听说殿下最得皇上宠爱，今日见殿下竟是这般温和亲切，难怪皇上这样喜欢。”

华宫眉这一番谄媚，倒叫宁遥刮目相看，二人就这样絮絮说起，过了顷刻才双双回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