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出现这种情况，凭借他多年看电视剧和小说得来的结论，很像是人格分裂啊。

如果他的猜测为真，那按照他所认识的地冥来看，最初的主体人格便应该是末日十七，他现在所见过的人格则是智力担当的永夜剧作家，强势的无神论，以及少年性格的鬼谛，而且人格之间的记忆应该是互通的，否则他们之间不会忽然转换得那么流畅。

那么问题来了，地冥的人格是只有这几个，还是仍有他还未发现的人格呢？

唉，这个问题可真让人头秃。

然而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睡到半夜的李笑夜忽然被屋外的惨叫声吵醒，他起床推开窗子一看，空中飞过密密麻麻的骷尸血螟，下方是大量失去意识的行尸走肉。

侥幸没被骷尸血螟咬中而寄体的百姓又被失去意识的行尸走肉扯了回来，在哀嚎声中被他们活生生啃成了一副骨架。

“救命啊！”

“快跑啊！快啊——”

“别推我！”

当危险来临的时候，人性的善与恶也被展露到了极致。

有人只顾自己逃命，不管他人死活；有人不离不弃，紧握的手从未放开过；有人自私自利，暗下黑手用他人的生命为自己铺出一条求生之路；有人舍身取义，只为替亲友争取一线生机……

虽然他对于他们的愚昧心怀愤怒，但人吃人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恶心了，他不能不管，至于能不能躲过那群骷尸血螟，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李笑夜从窗口一跃而下，细长冰蓝的双刃如春雨一般无声掠过了行尸走肉的脖颈，鲜血在沁凉的刀刃上一闪即逝，失去了头颅的活死人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地上，那群骷尸血螟也嗡鸣着飞远了。

躲过一劫的人们又逐渐返了回来，他们看着地上的尸体忽然开始放声大哭。

“娘！娘——”

“媳妇儿啊！”

“孩子，我的孩子……呜呜呜……”

“你好狠毒的手段，你怎么可以杀了他们？”有人对着尸体中心的黑衣青年怒目而视，高声责骂道，“他们说不定还有救，你竟然就这么杀了他们！”

“你是杀人凶手！”

原本蹲在地上检查尸体的李笑夜缓缓抬起头。

与普通人棕黑色或者棕色的瞳孔不同，他的瞳孔是纯粹的黑，就像一滩浓得化不开的墨。

当他用那双黑黝黝的眼睛看向你的时候，会给人一种被深渊注视的阴冷错觉。

“不好意思，我刚才没听清，你们可以把那些话再说一遍吗？”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冲他们温文尔雅地问道。

“你……”看着他的表情，那些人不禁噤声了。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位公子？”然而终究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女抬起双眼通红的眼睛，盯着那些质问的人，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他刚刚分明救了我们不是吗？”

“如果没有他，我们早就死了！”

“就是！现在怪这位公子杀了你们的‘亲人’，那先前你们‘亲人’来的时候，你们跑什么？”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些人分明已经没救了！”

李笑夜愣了愣，转头看向那些为他发声的百姓，不禁微微柔和了眼神。

这个人世，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不好，不是么？有些星星之火虽然微弱，但总归带着属于他们的明亮与温度。

他不该以偏概全，被一群渣滓影响而对这个世界冷漠以对。

有的人没有被救的价值，但有的人却也不应该被轻易的放弃。

当明悟自心头生起的时候，不知何时泛着一层淡淡黑雾的识海再度变得透亮而澄澈，精神力和灵力似乎也得到了升华。

咔嚓——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听到体内传来了一声什么破裂的声音，如同打破了某种禁锢一样，身体和灵魂似乎都变得更加轻盈了起来，原本银色的精神力中甚至产生了一丝淡淡的金色。

……

“咦，她竟然突破了自身的上限。”位处虚空之中的零心有所感，挥手从镜面中看着她，不由发出了一丝惊叹，“可以啊，她竟然能隐约摸到一丝天道的痕迹，得到了天道的承认。”

“真正的强大不仅源于力量，也源于灵魂。”

“既能拥有魔性的杀伐决断，又能有神性的悲悯仁慈，再加上人性的自我批判。”

“哪怕拥有了无上的力量，也仍能对生命充满尊重与敬畏，这样的存在，才有资格被称为真正的强者。”

“你能达到哪一步呢？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

“多谢你们。”他朝着那些为自己说话的人诚挚地施了一礼，原本冷淡的眼神带上了淡淡的温度，本就俊秀文雅的面孔愈发温润柔和，看得那位少女不禁红了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