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最后一次闪动，空dàng简陋的居所里，邓恩痛苦地跪坐在地上，死死抠住chuáng沿的十指开始变黑变尖，手臂上也逐渐出现诡异的黑色纹路。他张嘴喊了些什么，总带着温和笑意的脸上因痛苦而变得扭曲。就这样僵持了一会，邓恩的手臂和指尖又恢复了正常，他勉qiáng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看不出一点失控的迹象。

就在这时，克莱恩被bī出了梦境，重新看见虚幻、灰白、无垠的雾气。

“呼……”梦境提供的信息量太大，克莱恩扶住额头，试图整理清楚思绪：“队长从复活开始就显得不大对劲，像是魂不守舍……但是如果说是第一次复活没有习惯也不是没有可能……后面他应该是被送到圣堂去检查了……身边的那一圈人估计就是主教和执事们，不是序列4就是序列3……那道黑色虚影很奇怪，也许就是队长复活的原因……虚影，婴儿……像个婴儿……难道是梅高欧丝怀着的那个邪神？它没有被完全驱逐，而是和恰好同时死去的队长部分融合了，也可能是队长在无意识间主动吞食了邪神的非凡特性……很有可能，因为神在某种意义上是不死的，所以队长也没有真正死去……后面的失控预兆，也是因为qiáng行吞噬了不符合‘不眠者’序列的非凡特性……因为这个而记忆混乱也不是没有可能……”

克莱恩皱起眉，手指敲打着木质长桌，qiáng行克制着占卜带来的疲倦。最后一个画面里队长濒临失控的模样冲散了失而复得的喜悦，恐惧比以往更加qiáng烈地掌控了他的内心：他决不能忍受再次失去邓恩·史密斯的痛苦。

抬手招来纸笔，克莱恩打起jīng神，又一次写下了占卜语句：

“邓恩·史密斯的异常的解决方法。”

他往后靠去，闭上眼，排除所有gān扰地陷入沉眠。

这一次梦境的提示简单又明确，在那片虚幻的世界上，克莱恩·莫雷蒂的模样异常清晰地出现在了克莱恩自己的眼前。没有戴眼镜，没有蓄胡须，相貌普通，但带着股浓浓的书卷气。像是察觉到来自外界的目光，那个克莱恩·莫雷蒂微笑着点头示意，伸出手来。

占卜的持续时间是如此之短，指向又是如此的明确，无论克莱恩怎么想，也找不到第二种解释。

“解决问题的关键……是我。”

他忍不住伸手摸上养得很辛苦的胡须。浓密遮掩下，他的嘴角遏制不住地上扬，头一次产生了立马把胡子去刮个gān净的冲动。

疲倦感再度席卷而来，克莱恩这回没再抗拒身体的罢工，离开灰雾回到起居室，躺在chuáng上开始培养睡意。

白天情绪起伏太大，翻来覆去好久，克莱恩才好不容易捕捉到一点睡意，陷入浅眠。昏昏沉沉间，克莱恩受到灵觉的提醒，发现自己正规规矩矩地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只摆了一杯咖啡。

久违的清醒梦。克莱恩的心里此时竟生出一种怀念之情，他毫不意外地抬头，看到邓恩果然坐在他面前，正拿起咖啡向他示意，接着浅浅抿了一口。

“有件事情我很好奇。”细细品味过这杯克莱恩亲手磨制的咖啡，邓恩才开口，“你为什么会如此信任一个刚刚碰面的人，觉得他就不会像你担心的那样，揪住你违法的小动作做文章呢？”

队长，你跑来我的梦里就为了问这个问题？我还以为你会问问案件什么的，印证一下我之前的说法呢……

克莱恩坐得笔直，努力拗出正经回答问题的感觉，但还是没能及时扯平翘起的嘴角。他忍着笑意，推翻了原本打好腹稿的官方发言：“当然是因为我们并不是第一次碰面，即使你完全没有认出我。”

“能再看到健全的你真好，邓恩。”

“我很想你。”

第四章

次日清晨，克莱恩打着呵欠从起居室走出来，周身环绕着没休息好带来的低气压。浑浑噩噩地洗漱完，他端出昨天就准备好的面饼，打算为新的一天做一份美味的猪肉馅饼。他动作熟练地拿小刀划开表面被烤到焦huáng的面饼，先放上两片生菜，再把煎熟煎香的猪肉填塞进去，最后又在肉馅上淋上勺浓稠的肉汤。

“卖相不错。”克莱恩自卖自夸着，把馅饼盛到餐盘里，端上餐桌。

然后他果断走到门厅，拉开大门，不出所料地看到了斜靠在外墙上的邓恩·史密斯。

邓恩·史密斯仍穿着他的风衣三件套，黑帽黑衣黑手套，不知道是不是克莱恩的错觉，在黑色衬托下邓恩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听到克莱恩的开门声，邓恩下意识离开墙壁挺直身体，温和地问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