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在紧张，可是他在紧张着什么呢。

他究竟是希望少女记得，还是不记得呢？而不管是哪个结果，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是孩童时期无心的一句话语。

“就是，”奴良陆生说着，“我小时候说，长大了之后，就要跟你结婚。”

人类跟幽灵怎么可能结婚呢。

“现在想起来的话，还真是挺好笑的，哈哈哈……”他略带笑了起来，半天没人接话。

奴良陆生心里一慌，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少女，却见少女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而在他出声前，少女又先一步开口道：“可是我，当真了怎么办呢？”

他看见少女垂眸，说话的声音轻轻的。

“原来陆生只是，跟我开玩笑吗？”

“我……”

“开玩笑的。”少女又忽地抬头，笑了起来。“怎么样，陆生，吓到了？”

奴良陆生呼吸一窒，然后松了口气。

“真是吓到了，想不到阿纱也会开玩笑……”

她之前，从不开玩笑。

奴良陆生看见她笑着，越笑越大声，最后像是控制不住一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啊，之前也没有见过她笑成这样。

……有那么好笑吗？

“抱歉抱歉，呀，实在是太滑稽了……”

少女用手擦了擦眼泪。

“真是的……”奴良陆生有些无奈道，然后看了眼时间，又说：“时间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他顿了一下，又道：“我明天再过来。”

原本的话，他把事情都说清楚了，要是选择成为人类的话，就不应该再跟少女，再跟幽灵有牵扯，可是……

“嗯。”少女应道，“再见，陆生。”

第二天，原本一直都在那里的，少女的身影消失了。

奴良陆生在没有看到那抹穿着白裙的身影时，心里就已经慌了。

他安慰着自己，也许少女是临时走到了别的地方，一会儿就回来了。

哪怕少女之前，从来都没有那样子过。

每一次，都是他一来，便见到少女静静的站在那里对他微笑。

可是现在少女不见了，他一直等到天黑，少女也没有再出现。

到底是为什么，是发生了什么吗？

奴良陆生不知道。

他有些魂不守舍的回了家，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失魂落魄。

作为奴良陆生的母亲，他的异样，奴良若菜自然是能看出来的，当时便开口询问了。

然后奴良陆生便将少女消失了的事情，告诉了她。

“阿纱不见了？”

奴良若菜有些惊讶。

她熟知那名少女，心底里也非常可怜对方，奴良陆生说少女消失了，她也有些不可置信。

随后她问道：“是发生了什么吗？”

奴良陆生：“……不知道。”

阿纱是幽灵，而幽灵又分很多种，除了那种能够自由移动飘来飘去的，大多都是地缚灵。

因为生前的某些事情，被束缚在了固定的地方，其中大部分又都会想着拉活人下水，顶替自己的位置，好让自身得到解脱。

而阿纱到底是哪一种，奴良陆生并不知道。

因为对方根本就没有表现出来。

的确是都只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没有移动过，可阿纱又像是什么执念都没有。

奴良若菜思索了一下，然后看向奴良陆生：“陆生，你昨天，有没有对阿纱说什么？”

像是被妖怪袭击之类的也不可能，那里离奴良宅极近，不会有妖怪想不开嫌命长要在那里搞事，那就只剩下，阿纱是心愿已了成佛了，跟她是主动离开了，这么两种可能。

奴良陆生：“我昨天没……”

他话说到一半顿了一下。

他昨天有说什么吗？

感觉是真的没有说什么特别的事情，也就关于幼时的那个玩笑，怎么想也不可能吧？

坐在不远处的奴良滑瓢手里拿着一杯热茶，眼神略带复杂的看向了他们那边，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这是宿命，亦或者是其他什么吗？

奴良家的人，几乎每一代，都会遇到这种，性格温柔的女子。

樱姬，山吹乙女，还有，阿纱。

……不，奴良滑瓢在早前，就去那个公园那边远远的看过一眼，奴良陆生所说的阿纱，她，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是少女。

他是看得出来的。

只是看着奴良陆生一回来就开心的说着那边那个“姐姐”的时候，于是他也就没有说出来。

想不到现在……

他们身上的血被狐狸诅咒了，是没有办法跟妖怪诞下子嗣的。

奴良滑瓢不想再跟奴良陆生重走他父亲的路，阿纱的某种意义上，跟山吹乙女何其相似，就算阿纱真的是少女，陆生也没有办法跟身为幽灵的阿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