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你想想近些年来，哪里发生过大规模战争。”

——南诏国！

“看来你知道了。没错，这是有人把交锋的士兵……还有当地百姓，趁乱抓来。我受不了，那惨叫声我每天晚上都会梦见，我受不了！但我没办法，我怀着孕的妻子，我的母亲，都在他们的手上。然而，就因为研究进展不顺，他们，当着我的面，把我的妻子、还没满月的孩子和我的母亲，和其他人一起练成这颗贤者之石，还把它给我……哈哈！讽刺啊，我这些年来，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忍他们的暴行！”

他的眼泪滑过脸颊。

“后来我所在的地方被意外炮击，我趁乱逃跑，被好心的少林僧人救助，终于活了下来。我随他们一起回到中原，也就有了珠儿和她娘那件事。”宋科把那颗贤者之石捂在怀里，“我每天都在想，我娘，我的妻女，在这石头里活得好不好？然后就听到了疯狂的喊叫声，那如同风暴的痛苦和哀嚎之中，她们告诉我，不好，她们过得不好，她们非常恨我。她们明明没做坏事却不人不鬼一般存在于石头里，我这个杀人狂魔却还活在世上，她们恨我……”

宋科把那两颗血红色的石头放在案几上。

“朱缨，拿去吧。你拿着它们，还有我的研究书，去发现真相。”

朱缨默默地把它推给宋科。

接触石头的一瞬她感觉自己快要被那血红的光芒给俘获，但这是用人命制造的东西，她不能收下。抓石琳娜是她的事，和这些无辜的生命无关。

“你带着她们活下去吧。”双手握拳也止不住的颤抖，昭示着她此刻的愤怒和难过，然而她的语气，甚至带了一丝姚秀特有的冷静，“不要想着把贤者之石给我和你可以什么事都没有，No！去赎罪用你一生，向所有被你害死的人！在你得到他们的原谅之前，你不被允许想用死解决一切，you just a coward man who will be despised in the hold life if you are completely impenitent for what you had done．懦夫！”

“石琳娜·雷金纳德是我的目标。我将不会放任她伤害任何人。不管是这里的，还是亚美斯多利斯的，我都保护给你看！瞧着我，懦夫，look at me，let me teach you a lesson！”朱缨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些。她知道自己热血冲上头才会说这种口气很大的话，也许是这具身体太年轻，也许是几十年来的磨练和教训她还没吃够，连比她小十岁以上的姚秀的一般冷静都学不来。

但无论如何，抓捕石琳娜是她的任务。既然石琳娜在危害这个国家的人的安全，她作为国军上尉也好，作为天策府的一员也好，都理应去保护平民。

回头看向宋科。

她绝不成为这种明明有能力能解决问题，却隐藏起来，只求自己苟活的懦夫。

“计划变，我将叫人把你和家人带走明天。他们是无辜的谁是你的现在的家人。不要把她们扯进来。”

拉开房门，再度关上的时候，她的力道大得惊人。

姚秀注意到朱缨的不正常，和平日的她显然不一样。但姚秀觉得，或许这个正在发号施令的，才是朱缨的本来面目。他向阿麻吕投去眼神，阿麻吕颔首，“我没意见。”

和自家两位师兄打交道就是方便，不像房巧龄那二傻子，还得花时间给她解释。

房巧龄果然一脸茫然，道：“为什么那么急——”

房巧龄的话被朱缨给打断：“不为什么。”

房巧龄受委屈了，瘪着嘴向姚秀道：“穗九师兄，你看看她——”

然后她的话再次被打断。这回打断的人换成了姚秀：“秀无异议。但朱缨，你得演一出戏。”

“我不管你们那么多！”房巧龄在两位师兄面前拍桌，拍完的一瞬怂得往后一缩，但还是梗着脖子，把毓焱推到姚秀身边，“穗九师兄，你那时来信叫毓焱来，就是为了教她医术的，不要想着食言。我送了那一家人到约定的地方就会折回去找朱缨。”

众人沉默，房巧龄急得跺脚，“不要以为我只会闯祸啊！”

朱缨带着那套没能来得及穿上的齐胸长裙来到成衣店。阿成见是朱缨来了，脸上似乎有些不欢迎，但还是让她进去了。“二郎去送货了，你等着吧。”

约莫半个时辰，二郎回来。见朱缨抱着衣服站在店里，他来到柜台后，“怎么啦？这衣服不合身？”

朱缨捂唇咳了咳，把衣服放在柜台上，给二郎递了个眼神，“不合身，我想换件更合身的。”

二郎摸出信件揣进怀里，一脸抱歉，“这个时节怕是没有你心仪的，现在有批货要从洛阳来，三日就能到。看你是同乡，就帮你换一次吧，记得这几日要保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