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向同人)是清狂(11)

作者:结罗 阅读记录

然后汪直就一点儿不怕在言官唾沫星子里游泳的去了东宫。

十五岁的孩子,正病恹恹地躺在床上。

朱佑樘本就瘦,这一下越发清弱得只剩一把骨头,唯独一双眼睛漆黑,像是他梦里载了一天星河一般。

汪直心里一下就慌了,他只想,那个梦还是有事的,万一万一他……

汪直忽的不敢想下去,连忙上前,到他床边,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比那对玉瓶还要冷。

汪直脑子一片空白,只低低问,你怎么这样……

朱佑樘咳了两声,笑了一下,“每年天冷就这样。”

“我给你的梨膏呢?”

“吃了,咳得没那么厉害了,晚上能睡两三个时辰的觉。”朱佑樘微笑着看他。

朱佑樘生得老成,加上气质沉静,他现在看起来似乎比汪直还大了一点儿。

太子有一种不出挑的好看,就像他送给他的玉璧,并不扎眼,唯其温润无瑕,摩挲看久,才能体会到优越之处。

朱佑樘反握住他的手,一点点握紧,他垂头,束在肩上的长发流水一样滑了下来,落在他指尖。

满把青丝若水凉。

那些在他血管里一直躁动的兵戈硝烟刹那退去,汪直像是被那只握在他指尖的手抽去了所有雄心壮志,只余下一点莫名的酸楚。

然后他听到被他捧在掌心长大的孩子低低对他说,哥哥,对不起,我没能保护你。

汪直眨了眨眼。他想,你能把自己保护好就不错了。你管我干嘛,我只要你好好的。

但是他说不出口,所有关于这个孩子的思虑柔软全堵在喉咙里。

少年抬起头,望着他,“小的时候,都是哥哥保护我,等我长大,我保护哥哥。”

他还是说不出话,少年看他难得呆傻的样子笑出了声,但是没笑两声就咳嗽起来,他赶紧把他揽到自己怀里,轻轻顺着他后背。

朱佑樘太瘦了,他咳嗽的时候弓起背,隔着数层衣服都能看到他的肩胛骨,像是两片振翅欲飞的小小翅膀。

汪直忽然无法控制地把他搂进怀里。

朱佑樘乖顺地任他抱着,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哥哥真暖和。

“今晚我陪你睡。”

“嗯。”少年在他怀里抬头,露出好看的笑容。

汪直洗漱完,换了衣服,踢了软鞋上床,他睡在外头,两人一床被子,把朱佑樘抱在怀里。

少年靠在他胸口,问他北边冷么?他说冷,八月就下雪,他手下有个士兵,岁数不大,觉得自己身体好,晚上出去起夜没带帽子,耳朵冻掉了。

朱佑樘被吓到,去摸他的耳朵,摸到两边都完整,才放心靠回去。

他嘟嘟囔囔地说,“你回来也好,北边太苦了。”

“我不苦,就轮到你要苦了。”

朱佑樘想了想,“那我宁愿苦些。”

“可我也宁愿我自己苦些。”

“哥哥就……那么喜欢打仗么?”

“男人嘛,建功立业戎马倥偬谁不想要呢,但是到现在……我也就是不想让你伤这个脑筋。”

朱佑樘刚要说话,他却不想多说,就掩了朱佑樘一双眸子,柔声哄他睡觉。少年乖巧地应了,在他掌心阖了眼,睫毛划过,隐约一痕柔软的痒。

怀里的躯体清瘦而凉,他却觉得莫名心安。

汪直在军营里的好习惯,倒头就睡,他不一会儿就睡熟,少年数着他长而缓的呼吸,慢慢睁眼。

他轻轻俯身,在汪直颤动长睫上虚虚的吻了一下。然后他重新依偎回去,安心地合上了眼。

☆、完

然后汪直便离了京都,去了南京。

他在南京不干别的,成天泡在皇帝赏赐给他的庄园里,也不营建,反而对怎么养桑种田兴致勃勃,光着脚站在水里跟佃户学插秧。

言官们喧闹了一阵,就对他这条他们眼中的落水狗兴趣不大,直接更换新的目标开轰。

然后,在汪直二十三岁那一年,成华二十三年的正月,万贵妃死了。六十岁,死在一场教训宫女的气急攻心。

汪直想回去奔丧,却被内阁驳回:他一个降职的六品御马监太监,有什么资格回京贵妃的丧?

合情合理,满是恶意。

他目眦欲裂,在南京疯狂地砸了一天的东西,最后是他收养的两个小小的孩子跪在他脚边,一人一边拉住他,李氏紧紧抱住他,他才勉强安静下来。

他满手的血,向后一仰,昏倒在院中。

他没有梦到万贵妃。他沉沉醒来,环视四周,他想,我又再一次,没有娘了。

这年八月,皇帝溘然长逝。

四十一岁,正当壮年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疾病,只是在万贵妃死后,他就跟身边的人说,她走了,我也活不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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