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有做不到的，比如，他无法睡眠，他还没成年时就已经无法睡眠，所以他不知道梦境和睡眠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而现在他发现他突然做了一个梦。

梦里都是细碎的回忆，那些已经过了太多太多年，他早已无法想起的美好的事物，比如他母亲的样子，餐桌上母亲做的冒着热气的苹果派，清晨起床后的第一抹阳光，还有更多更多，记忆碎片就像打开的罐子向这个百年不见的梦中涌现，已经很多年，没有东西冲击着他的情感了，已经很多年他的情感没有这样波动，这样温暖了，在这一刻，他突然开始害怕，他害怕再过几百年，自己也会变得和长老会的那些千年后依然年轻的老人一样，露出一种看遍了所有世事的表情，活的像一具行尸走肉。

他以前从不害怕，因为他觉得一只吸血鬼害怕是不必要的，他在梦里感觉到一只过于温暖的手抚摸过他的脸颊，没有一刻比此刻他更能感觉自己活得像个人。

Loki睁开了眼睛，眼前由模糊变为清晰，窗口透过一丝丝阳光打在木制的天花板上，他转过头，发现身边还有一个人，是那个金发大个子。

顿时昨晚的有些模糊的回忆铺天盖地地压过来，Loki警觉地拉着被子，才发现自己浑身的伤口和青紫还没有完全愈合，可能是由于他意外的睡眠而减缓了愈合速度，他开始闭着眼睛定神，不一会儿他的身体就迅速地愈合起来，那些牙印，抓伤和青紫全都消失不见。

Thor看着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绷紧的肩膀也塌了下来，“我以为我伤到你了。”

“我是吸血鬼。”Loki眯着眼睛，眼里满是敌意地望着对方。

“但你刚才睡着了，伤口也没有愈合好，我害怕——”

“闭嘴，”Loki骂了一声，开始起身找自己的衣服，他的身体愈合良好，而Thor看上去已经帮他清理了，但他还是感觉哪里不对，这种不对是在骨子里的，就好像什么东西侵入了他的脊髓，一种更为野性的本不属于他的东西。

他转过头，和Thor凶狠地对视，“你对我做了什么？”

Thor沉默一会儿，他还跪在地上，金发耷拉着显得非常狼狈，“我标记你了，那样可以保护你，我害怕你死了，因为刚才你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

“我不是人类！”Loki几乎咆哮了起来，他伸手去抓Thor的领口，让他看着自己，“我活了几百年从来没有死过！你看不出来吗？”

他伸手在自己的脸上划了一下，那道溢出血珠的划痕很快消失不见，“你能听到吗？我的心跳也不是人类——”他近乎疯狂地咆哮了起来，用胸口去贴Thor的胸口。

而那是一致的心跳，Loki的心跳和以前不同了，以前他的心跳是微弱的，细不可闻的，现在他的心在跳动，是真正的在跳动，像个活着的东西。

Thor瞪大了眼睛看着他，Loki开始惊慌失措，都是这个人，都是Thor，他打破了Loki所有本该有的，让他更像个人了，他这辈子都不屑于像个人类，那些晦暗蒙蔽的可怕小希望在心中猛地生根发芽，让他几乎崩溃，他愤恨地喃喃着，“我要杀了你”

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他揪住Thor的金发，猛地咬上了对方的喉咙。

他感受着对方的血管的碎裂和快速愈合，感受着那些血液涌进自己的口中，还是昨晚的那个味道，那个迷人的，让人沉醉并欲罢不能的味道，让他几乎沉迷于此，而且最可怕的是，Thor太强了，Loki发现无论他吸了多少血，他都无法杀死对方——这让他他愤恨地松开了口，喘着粗气坐回原地。

Loki擦了擦嘴和手上的鲜血，开始匆忙地穿上Thor给他找的衣服，他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快点离开Thor，而Thor还是跪在那里，衬衣和脖子上沾满了血，金发也有几缕被鲜血染红。

“如果你饿了，可以喝我的血，”Thor抬起头望着他，语气严肃而认真地说，而Loki发现自己根本移不开他的眼睛，“如果你被猎人追杀，我会去杀了他们，我很强，你也很强，无论出什么事，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你不会老死，我也不会，我想一直都和你在一起。”

Loki长得很好看，很受其他人的欢迎，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在这几百年中他听过太多人的花言巧语，听过太多的告白，但是没有一句有这句能说到他的心底，他的心脏跳动得很快，即使没有昨晚的发情，那种奇妙的说不出口的感情还是淤积在了他的心底。

他转过头，伸手去握住木屋的门把手，他的力气使得整个把手变形得凹了进去，“Thor，你应该找个狼人伴侣，而我可以去找吸血鬼，对于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你没必要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