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去意识前最后看见的是心急如焚的夏洛克，那个比全世界的天才加起来还要混蛋百万倍的家伙，那个有着美妙绝伦的脑袋和身体还比自己高了几寸的疯子。但那画面就是见鬼的好看。

要是所有让人倒下的战场都这么美他当初就不会选择退役了。

夏洛克，你到底把我放在线的哪一边？

第四章

“夏洛克……你待在这里多久了？”约翰在医院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身旁那尊雕刻细致看起来却有点阴森惨白的大理石雕像。

“从你手术结束转回病房开始算是六个小时二十七分……约翰，有一个问题我想了很久，你必须诚实的回答我。”夏洛克双手合十优雅的顶在下巴上，闭上双眼，彷佛下了重大决心般万分谨慎地做了一个深呼吸。

“什么事？”医生被他突如其来的严肃告白给掀起了一阵极为不祥的预感。

侦探缓缓睁开了双眼，像电视上无数即将求婚的年轻男子般极为深情而专注地凝视着约翰，对方甚至可以察觉他微微放大的瞳孔以及加速的脉搏和发热的掌心。

“告诉我——"不能爱人"和"不举"你会选哪一个？”夏洛克一脸诚恳的问着。

What？

“哦，抱歉，我一定是麻药还没退听不请楚……你能帮我按铃叫一下护士吗？我想再来一针吗啡醒醒脑。”医生打算当做自己被狗咬到就算了，不大想理会眼前这疯子的胡言乱语。

“约翰！我是认真的——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很重要。而且我算过你的麻醉药效早过了，不要试图逃避话题。”侦探眯起浅灰色的眼睛直直盯着他，态度坚决而强硬。

“我他妈的才刚为你挡了一颗该死的子弹，这就是你回报我的方式？你怎么不问我想活活被烧死还是溺水淹死算了？”虽然对室友毫无逻辑可言的诡异问题早已经见怪不怪，但这次对方可是直直击中了男人生命中两个绝对不可动摇的支柱，这让约翰忍不住恶狠狠的瞪着他破口大骂。

“听着，约翰——这是一个攸关着我生死存亡的问题，而你是我唯一的朋友，除了你之外没有任何人具备回答我的资格。难道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你还不了解自己对我的重要性？”夏洛克的眼睛闪露着稚龄儿童才装得出来的困惑，真诚，和充满信赖的无邪光芒，深情款款的望着一脸呆样的医生。

“哦……抱歉，如果这问题真的攸关到你的性命……你刚刚说我有什么选项来着？”约翰最受不了的就是哀兵政策，每次夏洛克一装无辜他就不由得心软了下来。

“"一辈子不能爱人"和"终生不举"，你比较喜欢哪一个？”侦探露出满意的神情微笑着问，语调就跟"茶和咖啡，你要喝哪一种？"差不多稀松平常。

“……"很难遇到对象"或"偶尔不举"行吗？”约翰认真思考了一下之后决定尝试避重就轻的回答。

“约翰，那发子弹打坏的是你的肩膀不是脑袋，我需要精确的答案才能建立出一套完整的逻辑系统来支持我的推理并且为演译的结果背书。”使用夏洛克翻译机处理后就是"你这白痴再给我好好选一次答案"的意思，侦探用充满鄙夷的严厉眼光清楚说明了这件事。

“听好了，夏洛克，真实的世界里有一些东西是你无法从中做出选择的。我真的搞不懂为什么你非得逼我……等等！”医生脑袋一闪突然想到了几种非常不妙的可能，虽然机率很低但似乎不无可能，同时又能解释夏洛克没头没脑的怪问题，该不会……

“拜托，约翰，你并没有在手术过程中发生任何会导致以上其中一个选项结果的意外，我可以用我的信誉跟你保证你上面和下面的脑袋都跟你送进开刀房前一样健全。说真的，如果你的观察力一直这么糟会让我们的对话很难继续下去。”夏洛克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抢在约翰开口前厘清了他的疑问。

“见鬼的你怎么知道我在怀疑什么？ ……不对，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你能这么该死的笃定我是健全的？”前一个问题他根本都懒得问了，但是后一个问题就有点引人深思了，毕竟这档事不是能光靠观察得来的，你总得亲身下去验证一下……不知怎么地，约翰觉得病房里的空气突然变稀薄了，搞得他没办法正常呼吸。

“你要我现在立刻动手证明给你看吗？”夏洛克扬起了眉毛用充满挑衅的语气瞪着他。

“不，不用了！我找个时间自己确认就行……话说回来，如果不是我有毛病你干麻非得逼我回答那个天杀的鬼问题？”被夏洛克的提议弄得有点小鹿乱撞惊慌失措的医生花了一点时间冷静下来，转回了原本的主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