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这么说——”她底气不足，声音越来越低，“不就是婚前财产公证吗？你要是去问你的律师，他也准会建议你做财产公证的。”

“我才不要问什么见鬼的律师！”他恼火的说：“我很清楚不想跟你算得一清二楚！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想什么都分的清清楚楚？是因为你比我赚钱多吗？”

“因为——金钱是很实际的事情，我想尽可能的分清楚。我只是账面上赚了几千万，并没有几千万的现金放在银行里。汤姆，你应该更成熟的考虑这个问题。”

“我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可你总是要考虑的。”

“我不想考虑。我的钱都是你的，你的钱还是你的，即使，我是说即使，”他很不情愿的说：“即使将来可能会离婚，我也不会因为钱的问题跟你斤斤计较，你也别担心我会想要你的钱。”

“要是……我没有开公司，只是一个学生呢？”

“有分别吗？”

“有。”

“我看没有分别。你在担心什么？你的奇怪的焦虑感是因为什么？担心我将来不爱你？或是担心你不爱我？别瞎想了，我不会给你机会离开我，你只能爱我，几年、十几年、几十年，都只爱我。如果你觉得有朝一日会不再爱我，一定是因为我有哪儿做的不好，你可以告诉我你想要我怎么做。‘money’永远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问题，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不会伤害你，我发过誓，你应该相信我。”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你也该相信你自己。”

格蕾丝没说话。

她温热的鼻息轻轻擦过他的耳畔，痒酥酥的；她柔软的唇吻在他后脖颈上，痒酥酥的。

*

他们没能去成云南，是因为汤姆病了。

当天晚上，先是发热，吃了两片阿司匹林，到了半夜，莫名呕吐了两次。格蕾丝赶紧把他拖起来，帮他穿好衣服，询问了酒店前台服务员，直接带他去了附近的医院看夜间急诊。

急诊室里的病人不算多，也不算少，急诊医生业务熟练，看诊倒也挺快的，十几分钟就排到了汤姆。格蕾丝做翻译，医生查看了他的体温和舌苔、咽喉，说就是夏季高发的急性肠胃炎，开了吊针。

格蕾丝又跑上跑下缴费拿药，带他去急诊注射处排队。

病恹恹的汤姆看着比平时还要乖巧，精神萎靡，躺在注射处的躺椅上。“喝点水。”格蕾丝递给他矿泉水瓶。他接过矿泉水，先漱漱口，然后喝了一口。

“多喝几口。”

他浑身难受，摇摇头，“喝不下。”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头疼，难受。”

“等下打了针就好了。”她想着小时候生病妈妈是怎么安慰她的，摸摸他手，摸摸他额头。

“陪着我。”

“嗯。”

“别再走开了。”

“不走开，都办好了，接下来就等护士来给你戳一针。”

他想笑来着，但笑不出来。生病可真难受！

几分钟后，护士来给他扎上针头。

尽管注射处就他一个外国人——护士本能将格蕾丝当成“长得很像外国人的中国人”了——护士还是认真的喊了他的名字，确认患者。

针头扎在手背上，很快，一股清凉的水进了他的血管。

“冷不冷？我出去看看有没有店还在开门，给你买块毯子。”

他摇头，“不冷。你别走，就在这儿待着。”

“你发热了，是会感到冷的。我去问问护士站有没有毯子。”

她起身离开了一小会儿，拿了一张薄毯子回来，给他盖上。

“护士问你是不是那个汤姆·赫兰德，问能不能请你签个名。”

“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动。”

“等吊完水再说吧。”

他安分的躺在躺椅上，迷迷糊糊的小睡了一个多小时。等他醒来，没见到格蕾丝，就有点慌了，忙拿出手机打电话找她。

“你到哪儿去了？”委委屈屈的声音。

“在洗手间。我马上就过来。”生病的人总是特别黏人，这么一看，他确实就还是个男孩。

她回了注射处，汤姆的脸色看上去好一点了，有了点精神。

“我醒来看不见你，好害怕，怕你不管我，扔下我一个人，而我又不会说中文。”他孩子气的撒娇。

“那也不要紧，现在中国会说英语的人很多，你丢不掉的。”她一本正经的说。

他笑了一下，“你累了吗？要不要睡一会儿？这儿还有空椅子。”

“还有1个多小时就天亮了，你这瓶盐水大概还有半小时，你别睡着了，水到这儿，就叫醒我。”她指给他看。

“护士中文怎么说？是不是‘hu-shi’？”他的发音还行，算得上标准普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