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他意识到，她确实很少用到“Us”。他纳闷极了：难道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她到底怎么回事？

将物品从纸箱里拿出来要比放进去快多了，一下午也就收拾好了整个公寓。东西其实不算多，格蕾丝平时的习惯很好，什么东西都分门别类的收纳起来，各种票据收在塑料整理箱里，缴费收据什么的也按照年份用文件夹收纳整齐。

晚饭下楼去餐厅吃的，两个人点了三菜一汤，都吃完了。

餐厅距离公寓不远，走着来走着回。

格蕾丝走路比较快，大概是因为习惯了下课就匆匆赶去另一间教室。汤姆跟她的步距差不多，倒也能跟得上。

“格蕾丝。”他喊了她一声。

“嗯？”格蕾丝停了一下，“我走的太快了吗？”汤姆落在后面一步。

“没有，不算快。”他走快一步，伸手拉住她的手。

她笑了一下，“你得跟上我。”

“我尽量。”

“我还没问过你，在洛杉矶住得习惯了吗？”

“正在习惯。不过，没法跟金斯顿比。”

“你想回家吗？”

“嗯？”

“你想家了吗？”

“有时候。”

“妮姬——妮姬说过什么吗？”

“说什么？她会说什么？”

“不知道。也许她觉得你太年轻了。你——”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觉得，我们不应该这么快就同居，是吗？”

“不是吗？”

“她没说过。”

“你认为呢？我是说，我们已经在一起住了一段时间了，你觉得，还可以吗？”

“很好，一切都很好，我很喜欢。”他手上用力拉了她一下，她停下来，于是他站在路边吻了她。

“你呢？我还没问过你，你喜欢吗？我们在一起，住在一起。”

格蕾丝认真的想了一会儿，“还行，还不错，我很喜欢。”

他抿着唇，羞涩又有点儿得意的笑了，“格蕾丝，我一直都知道我们能相处的很好，我很高兴，我真的很高兴。只要是跟你在一起，我做什么都很开心。”

“我也是。”

他从来不问“你说的真的吗？”，格蕾丝不会对他撒谎的，她很坦率，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之间从来不会撒谎，用不着撒谎，他们都坦率的向对方展示真实的自己，这简直不能更好了！

心情愉快！

哈里森说没有情侣不吵架的，吵多了就会分手，那是别人，不是他和格蕾丝。格蕾丝见过他小时候傻乎乎的样子，知道他的所有缺点和小毛病，也能接受他的缺点和小毛病，这多好！

*

格蕾丝对这个问题是这么说的：“吵架是因为有不满，没法好好沟通，最后只能变成争吵。”

“多米尼克有时候会跟妮姬吵架。”他小声说：“他们背着我们吵架，但我被他们的争吵声吵醒了。我可害怕了！”

“做父母的会吵架很正常，大卫也会跟朱丽叶吵架。”

“他们为什么不能好好沟通？”

“大概是因为，生活很容易让人疲惫，人一旦精神和肉-体都疲惫，就不会想要好好说话了。”

他们在厨房，正在尝试做饼干，流理台上放着电子秤、玻璃大碗、打蛋器、面粉、鸡蛋、白砂糖、果脯、牛油等等物品。两个不怎么会作饭的人弄得到处都是面粉，头发、脸、手臂、手上，到处都是白花花的面粉。他们已经为此互相嘲笑过了。

“生活有那么糟糕吗？”汤姆·赫兰德表示怀疑。

“你见过的家庭可能不够多。”

“你见过很多糟糕的家庭吗？”

“电影电视里就有很多啊。生活，就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成吨的问题都会来的。”

“嗯，这我知道。帕迪出生后，他们争吵的次数多了。”这时候他才忽然恍然，原来自己的父母并不像他以为的是模范夫妇。

格蕾丝想了想，双胞胎跟他相差不到3岁，照顾双胞胎的麻烦事不止是乘以二，但当时汤姆还太小，不会记得父母的争吵，所以他只记得小弟弟帕迪出生以后的事儿。世界上就没有不争吵的夫妻，孩子是导-火-索，有时候也是灭火器。朱丽叶有时候会说到这些，说夫妻之间的争吵是正常的，没有争吵实际上意味着要么其中一方在不断妥协——或者互相妥协，要么意味着两个人的关系已经非常疏离，到了吵都不想吵的地步。

“如果夫妻或者情侣连吵架都吵不起来，那他们离分手就不远了。”格蕾丝断定。

“我说不好，我不喜欢他们吵架，第一次看到他们吵架，我吓坏了，我怕他们会离婚。他们要是离婚了，我怎么办？我和帕迪他们怎么办？一想到这儿我就吓得不得了。我开始哭，然后——他们大概没想到我下楼了，都跑过来哄我。”他悻悻，“他们骗我说只是说话大声了一点，没想到会吵醒我。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他们在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