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也沉浸在这一刻，被她的热烈感染，最后一次问，“为什么”。

沐风眉目含情，眼间带笑，红唇微启，“一无所有时，什么因果，什么思量，随心而动，哪怕只有一次，不好吗。”说罢再次将双手搭上靖王的肩头，将他拉向自己，感受他收起力气，放弃抵抗。

“随心，一次也好。”靖王一只手指点在沐风唇边，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如卿所愿”。

沐风粲然一笑，牵着唇边的那一根手指，一步步向里间幔帐中去，一边还痴痴地回望。真好呢，将第一次给故人，送给这样好的他，于愿足矣，此生不忘。

罗裳零落，缓带轻解，只贪这一晌欢愉，共赴这一场云雨。

高床软枕，画栋雕梁，锦绣帐中，多少人醉卧温柔乡，醒来不过梦一场。

沐风再醒来时，仿佛还沉浸在昨日的情爱中，盯着绣花的帐中许久回不过神，直到小丫头小梨给她送来餐食。小梨一边服侍她沐浴更衣，梳妆打扮，一边叽叽喳喳说着昨夜今晨沐风错过的事情。

“沐风姐，留在你这儿的，还是个皇亲啊，人也俊、出手也大方，真是好运。对了，红姨还说按说初次留客该办个宴会的，也算个仪式，但昨天匆忙，只能将就了，算是暂时欠下，回头有机会定会给你补回来的。”

沐风却想，补什么，补什么不是出卖自己，补什么不吃亏。但红姨一番好意，不然不管你又能怎样，自己得承这一份情。

小梨又道，“听红姨她们说，似乎是那位爷留了银子，近日单单让你等着他，不见别人。沐风姐，这么看起来，也是有情人啊。”

“别多想，贵人的心思谁知道。”沐风回应着小梨。心中却有几分动容，在升平馆经见的多了，知道他待自己是难得的温柔，忍不住翘起唇角。

小梨凑在沐风耳边说：“沐风姐要为自己抓住机会啊。”

沐风摇头，“咱们有什么机会，罪官罚没的官妓不得赎买，不得赦，有情能几时，镜花水月，留不住的”。一边按着左边耳后的那个标记，一下又一下，像是徒劳的无用功能抹去那墨迹，又像手提醒自己不要忘记。

小梨怔怔的，一时也不知说什么，这些现实她也知道，但她还抱有天真的幻想。

简单穿戴齐整，和小梨一起吃过便饭。沐风趁着天光还好，去往红姨处。昨日的提点，今日的照顾，总要谢过，才能常来常往，各扫门前雪是行不通的，哪怕不擅长不喜欢，也要擅长起来、喜欢起来呢。

升平馆的夜晚和白昼是不一样的。

☆、第三章

冷暖人间

第二日，靖王一早醒来，只觉得头一跳一跳的疼，一转头看见那一捧青丝，弥漫在枕边，顺着发丝的方向是美人沉睡。心中狂跳，昨日的荒唐，一一涌现进脑海，却没有真实感，全不似以往自己。猛然坐起，想到身边人，慌忙查看，见人还酣睡着，才松了一口气，竟有些不敢面对。

轻手轻脚地离开，却难免思虑，虽说是你情我愿，但里间的姑娘初次跟了自己，又颇为惹人怜爱，他不好多留，亦不能一声不吭、一走了之。但今日还有事，小心穿戴整齐，出来叫来个侍从，要见一见这里管事之人，有些事交代清楚。

红姨得了召唤，匆匆赶来，在正厅见了靖王，左右也没什么人，便上前询问道，“公子，有何吩咐。可是沐风不好？”

“不，她很好。”靖王略思一下，才说：“那位姑娘，暂且不要待客了。” 他总要想一想该如何处置这样一个姑娘。

红姨仔细瞧着靖王的脸色，斟酌着说，“既然公子有意，奴家自是遵从，只是，这银子……”

“银两，与昨日宴会的一同，我会着人送来。”靖王看了红姨一眼，自己如今如此落拓了吗，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质疑。

事涉账目，红姨当然要问个清楚，“多谢公子，只是，何时？”这个靖王传闻荷包不丰，而沐风颇得看重，未来不可限呢。

靖王不屑与红姨计较，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他总需要几日理清头绪，也要那姑娘自己明白，于是道：“十日。”其他的日后再论。

“奴家醒得。”红姨得到准信，欣然应诺，却见靖王行色匆匆，已出得门去。

靖王沐浴着清晨的阳光一路回府，猜想众人大概也是夜宿温柔乡，且放他们半日吧，毕竟谁也不能时时绷紧弦。于是吩咐了关于升平馆的事宜后，不顾长史诧异与疑惑的目光，也不作解释，转回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