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起灵这样的人面前，还是不要耍什么花招比较好。毕竟他的智商和观察力都超乎我的想象。我挣扎了好半天，终于还是沮丧地说道：“好吧。我说。小学四年级，我，遇上了一点麻烦……”

其实我不太愿意提起这段过去的，因为实在是不怎么美好的回忆。那死闷油瓶观察得没错，小学四年级以前，我和他一样是学校的尖子生，聪明上进，乖巧听话，数学年年都拿满分，老师拿我当心头肉，我妈每天笑得合不拢嘴。

那时候我最好的朋友叫老痒，他算是我家的远房亲戚。我们从小穿同一条裤子长大，什么事情都一起干，有段时间好得几乎像一个人。他家里比较穷，就常常到我们家来吃饭，别看他这人嘴巴不太利索，其实特别会哄人，每次都把我妈逗得很开心。

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他惹上了校外的一些小混混，那几天他都没来上学，因为他一直不让我去他家所以我也没法去他家找他。直到有一天我放学回家的时候被一群人堵住拖到了一个院子的死角里，然后我就看到了站在他们中间的老痒。几天时间不见老痒已经被他们打脱了形，好不容易被我妈养得白胖了些，这会儿全回去了，眼角还有没结痂的血口。

“老痒，你怎么……”我急得就要冲上去，却被两个人拽住了。

“他就是你说的那小子？”一个比我高了快两个头的家伙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嗯……”沉默了片刻之后，老痒回答了他。

“钱在哪儿？”那个领头的高个子问。

“在他书包里层，有一个红色的小布袋。”老痒低着头，没有看我。

就有几个人过来扒我的书包，我拼命地挣扎，拽着书包不松手：“老痒！！！你个王八蛋！！！！”

那个红色小布袋里装着我攒了快一年的早餐钱和零花钱，我知道我妈喜欢一条项链很久了，每次带我去买衣服鞋子的时候路过那家店，她都一定会拐进去看一眼，但她一直没舍得买。我攒了这么久的钱就想把那项链买了，在她生日的时候送给她。这事儿我谁都没告诉，只告诉了老痒一个人，我这样掏心掏肺地对他，他却这样回报我。

双拳难敌四手，我的书包很快被他们抢走了，那个高个子提着我的书包底往下倒，笔盒课本练习册，乱七八糟的东西哗啦啦倒了一地，倒完之后他又伸手进去掏，掏出了我藏了又藏的小布袋。几个人压着我让我趴在地上，我拼了命地挣动，想要去抢回来，但那时候的我太弱小了，根本无能为力。

那高个子打开布袋口往里看了一眼，然后得意地笑了，“解子扬，干得漂亮！”说完他把布袋塞进自己的裤兜里，又对我道：“你最好识相点，别跟上来，否则打断你的腿！”接着一挥手道：“走！”

一群人趾高气扬地扬长而去，老痒走在他们的最后。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老痒轻声道：“吴邪，我实在……被…被他们打…打得……打得受不住了，你别……别怪我。”

“滚！”我没有抬头，“从今往后，我没有叫老痒的兄弟。”

我以为那一天是结束，但我没想到的是，原来那一天，只是开始。

第40章 是个男的？

我后来一直在想，如果那时候，老痒没有选择出卖我，而是向我求助的话，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只是现在也已经无从求证了。

我整个少年时代最黑暗的一段时光就从那时候开始了。

他们隔三差五就会来找我要钱，领头的高个子姓汪，那群孩子都喊他首领。我跟他说我没有钱，首领说：“解子扬说他去过你家，你们家有的是钱！怎么弄到钱你自己想办法，但是弄不到就打断你的手，让你再也没办法拿笔！”

到后来，我的压岁钱、零花钱、书本费全都进了他们的口袋里，直到我真的再也拿不出一分钱，他们就开始对我动手。

老痒现在已经变成了他们中间的一份子，有一天他跟我说，吴邪你别犯傻，只要你偷偷把你妈的钱拿一点出来交给他们，就不用挨打了。

我看着他咬牙切齿：“解子扬，我妈做给你吃的那些饭简直是喂了狗！”

那一天，他跟着那伙人一起，第一次对我动了手。年少的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人心可以坏到这个地步。我不敢把这些告诉老师，我怕老师去找家长，我妈要是知道老痒变成这样，她要是知道老痒这么对我，她该有多伤心啊……

因为我坚持不肯偷家里的钱，也不愿意从父母那里骗钱，他们开始变本加厉的打我、用烟头烫我。但这些人很聪明，他们看出来我不会告诉老师家长，所以从来不打脸，所有的伤口都藏在衣服里。到后来，他们已经不指望从我这里再要到钱，叫我出来只是为了发泄，一顿拳脚之后就拍手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