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田美咲支支吾吾，诸伏景光别有深意的眼神像是一股热乎乎的开水，浇得她抬不起头，整个人像是泡在水里，浮浮沉沉，羞涩得连躲避这样的调侃都显得笨拙。

“哎呀，反正你……反正你自己心里知道就好啦！”

少女红着脸在轻笑声落荒而逃了，并没有注意到周围似乎有什么人向她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又过了几天，降谷零似乎康复了，和诸伏景光一同出现在了训练场。泽田美咲刚想要上去和他打招呼，余光瞄到了诸伏景光似笑非笑的表情，立即收敛了雀跃，有点尴尬地对诸伏景光说道，“呃，上次谢谢你了。”

“小事一桩，”诸伏景光向泽田美咲打眼色，“零这次的伤花了好长时间才好的哦。”

然后他就小步走开了，将独处的机会交给了他们两个人。

泽田美咲与他对视一眼，不知该如何开口，半晌，她才找到组织语言的能力，“呃……你伤口恢复得怎么样？”

“挺好的。”

“……”

“……”

一阵尴尬的气氛在他们俩之中蔓延开来。

泽田美咲才刚刚确认自己的心意，甚至觉得自己都要不好意思在自己有好感的男生面前抬起头来了。她又随意地说了几句话，就匆匆走开了。

她不知道站在原地的降谷零在那一刻，沉默地望着她的背影许久。

***

多年以后，波罗咖啡店。

坐在落地窗前的安室透，他望着窗外的大雨出神，连腰上的围裙都忘记摘下。

“安室先生，在想什么呢？”

店内同为服务员的榎本梓随意地开了一个话题与他闲聊道。

大雨隔绝了店外一切的喧闹声，店内悠扬的情歌像流水一样流淌而出，好似时间的流逝都变慢了。

安室透回头看了榎本梓一眼，一只手托着下巴，装作不在意地说道，“在想以前暗恋别人的事。”

“诶——安室先生这么英俊又出色，还要偷偷喜欢别人吗？”榎本梓半信半疑，“不会是你糊弄我的吧。”

“怎么会呢，”安室透失笑道，“我以前很土的，是我那一堆朋友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那……那后来呢？”

“没有什么后来，她有喜欢的人了。”

“啧啧啧，安室先生，”榎本梓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遇到喜欢的人就要大胆地告白呀！否则就要被别人抢先一步了。”

安室透无声地弯了嘴角，像是已经看淡了一切，他将面前剪好的樱兰插进店内的花瓶里，只是拿着剪刀的指尖一不小心就剪坏了枝叶。

“其实也没什么……虽然想说的话有一大堆，但是仔细想想，还是不要打扰她比较好吧，”降谷零说，“对于我来说，她的笑容才是最重要的。”

“那你现在还喜欢她吗？”

“……没有。”

怎么可能呢。

第30章

灰原哀从铃木号特快列车回来之后就病倒了。

或许是正处于感冒时期、惊吓过度，又或者是因为服用过APTX4869后，变成小孩子的她身体免疫力变差了。

于是感冒变成了发烧，小脸是烧得越来越通红。

像是被扔进了滚烫的热水里，浮浮沉沉，仿佛在海上飘荡一样的感觉让灰原哀有一点恶心，连带着整个人都觉得很难受。她的手抓着棉被的边沿，指尖都微微泛白，却不想叫阿笠博士过来，独自忍耐着。

灰原哀觉得她是在不好意思，不想给博士添麻烦，昨天晚上阿笠博士就照顾了她一夜，又是更换退烧贴，又是为她端水喂药。老人家的身体不适合熬夜，所以阿笠博士后半夜的时候就坚持不住了，在灰原哀的要求下去休息，一直睡到现在都没有醒。

她不知道这阵子的难受要多久才能过去，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忍耐多久才能不哭着呢喃叫唤姐姐。

她好想姐姐。

所以当想要向灰原哀道歉的凛子一进门，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倒在了客厅开放式厨房的吧台旁。

“雪莉！”凛子赶紧冲过去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唤道，“还能听见我说话吗，灰原？”

半睡半醒的灰原哀眯着眼，心想梦见了姐姐，醒来了就看见曾经在“组织”里的同事，心忽然就空了一大块儿。她实在不愿意将自己的脆弱暴露在“组织”的面前，可是现在她浑身都觉得好难受，就好像当初想要用APTX4869自杀的时候一样，她好想姐姐，姐姐……

灰原哀仿佛看见了宫野明美在眼前嫣然一笑，用温柔又担忧的眼神注视着自己，轻轻抚过自己的脸，说道，“志保，哪里难受，告诉姐姐，好吗？”

“我……我……”凛子抱着灰原哀，见到小女孩攥紧了自己胸口处的衣服，眼泪无声地顺着眼角滑落，打湿了她的衣服，小女孩稚嫩的童声尽是卑微的乞求，“我难受，我难受，真的好难受……我好想你啊，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