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机场的时候，刚好是深夜，再坐车回家，时间就更晚了。

郑妧怕吵到江天瑜睡觉，纠结了一会儿要不要给她打电话。

安泰俊看着小姑娘拿着手机输入号码，删掉，再输入，无奈道：“直接打吧，反正你回去也会吵醒她的。”

郑妧摇摇头：“我回去小心一点呗。”

她抬头指了指别墅上的两个房间：“我们两个的房间不在一层，你看……嗯？妈妈？”

安泰俊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江天瑜一身白衣，正背对着他们，坐在窗框上。

他疑惑：“你妈妈坐在那里干什么？很危险……的啊……”

话音还没落下，江天瑜便向后仰去，从三楼的窗口急速坠落。

无边的夜空中，她的裙摆被风吹起来，像一只振翅而飞的白色蝴蝶。

郑妧的瞳孔蓦然放大，手一松，手机掉了在了地上，发出了“啪嗒”的一声。

紧接着，就是江天瑜的身体和地面接触产生的巨大撞击声。

“妈妈……”郑妧无意识地低喃，然后反应过来，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妈妈！”

她疾步上前，却又在看清现场的情况后止住了脚步。

地上全是渐渐蔓延开来的血迹。

不知道是不断扑簌掉落的眼泪，还是什么别的原因，郑妧已经再无法看清眼前人的模样。

她脚下一软，栽在了地上。

安泰俊也快步赶了上来，现场的惨状让他一愣。

小姑娘正慢慢地、慢慢地朝母亲的方向爬过去，膝盖和小腿被划出了无数的伤痕。

但她好像失去了痛觉一般，仍旧坚持不懈。

安泰俊想要上前扶她，但刚触碰到她的胳膊，就听见别墅门口陆陆续续地走出人来。

紧接着，就是各种尖叫声、打电话的声音、救护车的铃声……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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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天瑜逝世的消息，在短短的一夜间登上了各大报刊和新闻APP的头版头条——

【昨日，华安集团发布讣告，其董事长夫人江天瑜女士在家中坠楼自杀去世。据悉，江天瑜长期以来一直饱受躁郁症的折磨，于昨日深夜做出了极端选择。】

舆论分为了几个极端——

【躁郁症？】

【科普：躁郁症一般指双相情感障碍，病情发作可以分为三种，抑郁发作、躁狂发作和混合发作。】

【原来有钱人也会有烦心事啊……】

【钱买不来快乐……】

【这病挺难治的。】

【额，我记得江天瑜之前好像被拍到和别的男人出入酒吧来着？】

【郑克仁应该也不干净吧？那么大个老板，专一才有鬼了……】

【郑克仁和江天瑜就是豪门联姻啊，这很明显吧，彼此都没啥感情……】

【他们结婚的本质就是利益交换而已。】

【据说先吞服了安眠药，然后才跳楼，头部着地，当场就……】

【这两个人有孩子吗？没听说过呢……】

【虽然但是，我喜欢这个阿姨的长相，天生的美人。】

【一路走好（蜡烛）。】

【安息。】

……

因为算是公众人物，舆论肆意谈论着江天瑜的死亡。

有的人出于猎奇心理，看似关切地询问着她的死因，实则想要探听一些豪门秘事。

有的人把这件事当成饭后的谈资，自以为是地从阴谋论的角度感叹豪门斗争的激烈。

有的只听说过江天瑜的名字，却站在道德制高点地发着怜惜，仿佛他们曾和她一起对抗病魔、并肩作战。

……

与此同时，江天瑜的葬礼也在私下以不公开的方式进行着。

来的人大多是郑克仁的合作伙伴，江天瑜生前的朋友，以及双方的亲属。

入殓这天，郑克仁站在最中间，依照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他看着墓碑上江天瑜少女时期的笑脸，突然想起了初见她的画面。

她从江家的楼梯一蹦一跳地走下来，结果一不小心把拖鞋踢掉，打在了正等在楼下的他的小腿上。

彼时的郑克仁只是奉父母之命来和她见面，却被她的容貌惊艳。

他捡起地上的拖鞋，蹲在她的脚边：“我叫郑克仁，‘克己复礼为仁’的克仁。”

女孩子愣了一下，尴尬又羞涩：“嗯……你好，我叫江天瑜，天空的天，意思是美玉的那个瑜。”

自此以后，恋爱中的江天瑜最爱和他说的一句话就是——

“我可是闪烁在天空上的美玉，你要好好珍惜我。”

珍惜……

是他食言了。

江天瑜给他的遗言不多，平时最爱絮叨的人只留下了一句话——

“你背叛过我，我也背叛过你，我们两清。”

两清……什么叫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