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森鸥外把自己的手机按了免提键，好让其中一个被放回来的护卫能对着手机直接告诉中原中也。

  【中也先生，那个偷袭者让我们原封不动地把这样一句话转达给您——‘小心她的眼睛’。】

  结束这通电话后，中原中也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思考整件事。

  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找她当面问清楚！

  无论真相究竟是怎样的，他都要亲口听她说出来。

  打定主意后，不知何时也已经从房子里走出来的太宰治却是拦下了他：

  “中也，在去找她当面对质前，我觉得你应该先想到一件事情……按照她的原计划，你也许已经没办法此刻站在这里了。”

  中原中也转过身来，眉头皱起：

  “什么意思？”

  “虽然尚不清楚她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很显然的一点是，她的目标直指中也你，不可能不对你做什么的。前天晚上闹出的那出港口仓库事件无疑是她计划之外的，依照她的头脑，你们分别借助花袋君和菲茨杰拉德的力量调查她，应该都在她的预料之内。所以，她很清楚，在仓库事件发生后，昨晚，就是她动手的最后机会了……但结果却是，中也你在昨晚之后依旧毫发无损，什么都状况都没有发生。这说明，她在最后时刻，放弃了。”

  太宰治不急不缓地说着，不夹杂丝毫感情，只是最理性的分析。

  中原中也沉默地站在原地，回想着昨晚的一幕幕……

  原本她看起来很正常，但是后来她突然说她累了，然后就关门安静休息去……这些是在，她看到他在玩那款游戏之后。

  是了，在那之前，她应该也不知道他就是“暮雪的忧伤”，不然当初也不会提出和他线下见面。

  而也正是在昨晚，他窝在沙发上闲着时，突发奇想地重新注册账号玩那款游戏，才当着本人的面，告诉了那只“疯兔子”，他就是“暮雪的忧伤”。

  【生命会诞生，生命会逝去，那么，生命的意义又在于什么呢。】

  当初，他和那只疯兔子开始在网上邮件对垒，起因不也正是她的这句话吗。

  他通过网络认识的，那只在人生道路上迷失了的疯兔子，那个连自己生命的意义都不敢肯定的胆小鬼……和现实中他所认识的夏目希寻渐渐重合在一起。

  也许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偶尔，不经意间，他会觉得夏目希寻的眼神中蕴含着什么他所看不懂的、陌生的东西。

  是该说人都是具有多面性的吗，还是说他所看到的从来都是虚假的她，亦或者是……

  他从来都没有真正地了解过她。

  而能够给出他答案的，也只有她。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现在应该就在她的公寓里等着中也你到来，要去的话就快去吧。”太宰治淡淡地说道。

  ……

  开车前去的途中，中原中也蓦然间想到了曾经两人第一次看电影时，对于那部悲剧结局的忍者题材电影，她没有丝毫的伤感，反而评论道——

  【忍者的本质，不就是欺骗吗？】

  她说着这话时的场面，他记得很清楚。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眼前的少女格外陌生，即使她在做着舌尖轻轻舔舐着嘴角处爆米花屑的可爱举止，却是让他莫名生出一份寒意。

  如今想来，他大概是……明白些了。

  而当时，他对她的回答是……

  【虽然忍者的本质是欺骗，但忍者首先是作为人而存在的，属于人的感情是无法骗人的。】

  那么，她对他的感情，又是怎样的呢？

  会从头到尾都是，完完全全的欺骗吗？

  车开到公寓楼的楼下后，已经是夜幕初上的时分了。中原中也在车里静静坐了几分钟，平复下自己的心绪后，推开车门走出。

  顺着楼梯而上，在希寻的那间公寓门前站定，发现公寓门是半掩着的。

  果然，是在等他来吗。

  走进房间，里面很安静，只有隐隐的夏夜的风声。

  站定后，很快便察觉到人在书房里，中原中也面色平静地抬脚朝着书房走去。

  书房里只亮着桌上的一盏台灯。

  希寻静静地坐在窗台上，两手撑在身后，头微微低垂，在听到脚步声后……

  “你来了。”

  灯光的阴影打在她的脸上，让她此刻的神色看起来晦暗不明，难以捉摸。

  “嗯。”中原中也应道，沉默了片刻后，主动开启了一个没什么意义的开场白：“我在这个时候来找你，你应该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吧……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