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日山见此，从早上睁眼便悬在心头的那块石头也算放下了，只要见佛爷睡得好，吃得好，就是他最大的满足。

可能是早年军旅生涯的深刻影响，在饭桌上，他们俩人都不习惯说太多话，见佛爷渐渐不动筷子之后，张日山才开口：

“佛爷，您今天是休息，还是想看看穹祺的账目和文件？毕竟，您回来了，我想，公司的事情还是由您亲自过问会更稳妥。”

“公司一直都是你在打理，和我亲自去管没什么区别。不过，这些年，我也有所耳闻，他们一个个觉得我们老一辈的都死了，便没人管的了他们，歪心思坏心眼也长了出来，改天，爷就挨个收拾了他们，让他们收收心。”张启山听后，眼眉都未抬起，言语间也是轻描淡写，但那分量却是不轻。

“佛爷，是日山不力，还得劳您费心。”尽管佛爷一个字都没有责备，可张日山还是觉得都是他做的还不够好，不能完全对得住佛爷的信任。

“好了，我知道不是你的问题。吃好了，时间还早，陪我出去散散步。”佛爷却无意深究这个话题，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随后就站了起来。

“是，佛爷。”张日山也赶紧随着佛爷站了起来，一同往外走。

不过两人刚走出去没几步，张大佛爷就忽然转身，状似不满的对张日山提点起来：

“啧，我发现，只要是我jiāo代的，你什么都做得极好，怎么就这拘束的毛病死活不改呢？嗯？”

“佛…佛爷教训的是，我肯定能改。”

听到张日山这教科书般一如既往刻板的回答，张大佛爷只能摇了摇头：

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第三章

张日山签完手里最后一份文件，摘下了脸上的眼镜，视线却落在了手腕间的二响环上。

佛爷已经回来一段时间了，古潼京的事情也解决了。

二响环作为保守古潼京机密的密室钥匙，当初佛爷与夫人离开前才托人将它转jiāo给自己，并留下命他守护古潼京的命令。

那么，如今佛爷将二响环jiāo给他保管的使命就已经结束。

何况，这二响环是当年佛爷与夫人的定情信物。

用指腹轻触二响环上冰凉的纹路，上面的每条沟壑他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这几十年来，二响环是佛爷留给他唯一的念想，除却必要时刻，是绝不离身的，几乎成了他手腕的一部分。

但是此物毕竟不属于他，曾经就是佛爷的心爱之物，它对佛爷的意义必然也不一般，他张日山岂有理由据为己有。

想到这里，张日山还是决定尽快将二响环jiāo还给佛爷。

厨房里传出料理食物的声响，凝结在玻璃窗上的白雾在泛huáng的灯光里，显得温暖而静谧。

张日山挽着袖口，正在把蒸锅里的粉蒸排骨盛出来，旁边的盘子里也盛这几道炒好的家常菜，砂锅里也正咕嘟着一锅榛蘑炖jī。

眼看着这顿晚准备的差不多了，张日山把手洗净，从刚才脱掉的外套里把手机拿出来，发了条微信：

佛爷，晚饭准备好了，您下楼来吃吧。

消息发出去没一会儿，佛爷就到了，落座后他也招呼着张日山赶快吃饭：

“日山，趁热过来吃饭，那些锅碗瓢盆的让下人收拾就行了。”

“佛爷，您先吃着，我这马上就收拾好。”听了佛爷的话，张日山手里动作越发麻利，三两下收拾完了，就坐到了餐桌前。

“佛爷，今天菜的味道还合口吗？”

“嗯，都不错，这些年新月饭店没白待，倒把你这厨艺给锻炼出来了。”

“佛爷别取笑我了，就是点家常菜罢了。”张日山抿着嘴乐了一下，然后又拾着筷子给佛爷夹菜，“佛爷，这榛蘑挺香的，您尝尝。”

“好……哎，手上的镯子呢？怎么没戴？”张启山就着张日山夹得菜吃了口饭，但同时看见了张日山给他夹菜时伸近了的胳膊，光洁的小臂上，一直都戴着的二响环不见了踪影，于是顺口就问了出来。

“佛爷，本来日山正想吃完饭再跟您说这件事，既然您问了，那我想说，二响环还是该jiāo还给您。”说完，张日山将二响环颇郑重的双手递jiāo给了佛爷。

“既然是我的东西，我有权处置，当初给你保管是情势所迫，不过现在我看你戴着也挺好看，就戴着吧。”佛爷却连筷子都没抬，更没有接过来，言语里也显然并没当作什么回事。

“佛爷，日山…觉得不妥。此物一直是佛爷您心爱之物，也是您和夫人的定情之物，对您和夫人来说意义不同，日山恐怕不适合继续保管。”张日山踌躇了下还是开了口，少见的违逆了佛爷的意思。这二响环在他身上一刻，就仿佛都有根针隐隐扎在他心里，不论是不是自轻自贱亦或者太过矫情，他都不愿意再将这物件戴在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