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之圣杯, 咏唱吧——”

不再是象征着变革，而是象征着蓬勃生机的青绿色光芒涌入了瞪大眼睛的比水流体内，长久以来靠王之力才能维持运转的身体终于再一次体会到了生命的感觉，就连胸口空空如也的大洞，也逐渐被某种温热的，让人想要落泪的暖流盈满，在长达一个世界般的几秒过去之后，他难以置信地感受到了胸腔中，某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一下一下，有力地搏动着，大声宣告着生命存在于此的某种感觉，那感觉太过陌生，以至于他半跪在地上，捏紧了胸前的布料，却又不敢伸手向内探查一点，生怕它像是幻觉一样遗失。

宝具完成，光芒再次散尽，却不再是战斗结束的标志，而是新生的洗礼。

“为什么？”比水流看向了藤丸立香，他已经失去了绿之王的能力，在那么漫长的，几乎可以说是作为一个“死者”存在的岁月结束之后，他本应回归死亡的——

“为什么要救我？”重获生命的感觉并不能化解他的困惑，他看着藤丸立香，就像是在看着什么难懂的哲学篇章一样，“我难道不是你的敌人吗？”

“你以前是。”藤丸立香笑了笑，微微屈膝，向他伸出手，“但现在，绿之王已经被我打败了——至于未来的比水流还是不是我的敌人，那就要看你的选择了。”

比水流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搭上了藤丸立香的手，借力站起来，然后就因为太长时间没有靠肢体的力道活动而踉跄着倒下去，原本想扶他的藤丸立香则是被亚瑟和岩窟王一人拉着一遍的肩膀给拽了回去，反而是一直在旁边看着的爱丽丝菲尔扶住了他。

“没什么可奇怪的吧。”美丽的女子用手轻轻掩唇笑道，“master她就是这样的人，如果能够多救一人，就绝不愿意看着生命在眼前消逝的人——哎呀，虽然不是我的孩子，但master可真是个世界公认的好孩子呢。”

“没那么夸张啦……”藤丸立香挠了挠头，像她身边防狼似的盯着比水流的两位举手投降，“好啦好啦我不会靠过去的——我只是觉得这样之后绿、不，比水流先生应该也会放弃了吧。”

“……我已经输了，这没什么可否认的，而且，实现梦想的可能性也不存在了。”靠着爱丽丝菲尔的搀扶勉强站立的比水流低头看着脚下的石板，如今，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和石板的联系了，绿之王的力量已经完全从他身上剥除了。

“很难过吗？”藤丸立香歪歪头，问道。

“……不。”比水流思索了许久之后才回答，“但是，我仍然认为，‘王’的存在即是错误的，这个石板的存在，或许本身就是错误的。为什么要把如此强大的力量和权力赋予所谓‘王’呢？他们凭什么能够拥有别人不能拥有的力量呢？”

“有谁承认？有谁允许？又有谁来承担后果？”

藤丸立香还没来得及回答，她手腕上的手环就疯狂闪动了起来，随后，一阵嘹亮高亢的笑声传来，投影屏幕弹开，把罗马尼挤到了一边去，站在管制操作台前的赫然正是英雄王吉尔伽美什。

“哈哈哈哈哈哈——本王难得来一次这里，正好听见有杂种提出了相当可笑的问题啊！”英雄王丝毫不委婉地嘲讽道，“蠢问题，这根本不必问——因为这就是‘王’啊！”

“吉尔伽美什王！”

“王来承认，王来允许。王来背负整个世界！”他毫不留情地推开了想阻止他乱来的罗马尼，“那王就是绝对的掌控者，独一无二的存在。会问出‘凭什么’这种蠢问题的杂种也能称之为王吗，那个世界看来是垃圾箱一般的存在啊。”

“别这么说嘛英雄王，这个世界的王当然都不能和您相提并论啦。”藤丸立香倒是对他的说法没什么想法，反正英雄王这么唯我独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也是个还算不错的世界噢！”

“哼，以你这杂修的眼光来看，什么样的东西都还算不错吧，眼光底得要命。”吉尔伽美什嗤笑一声，似乎还想继续说什么，随后就听见那边传来了神造兵器的声音：“吉尔？呀，吉尔你在这里啊？”

“干什么？”吉尔伽美什扭头就从操作台前走开了，走得毫不留恋。

“呼呼，好险，那位王真是的……”罗马尼这才有机会回到台前，“抱歉啊，立香，没拦住英雄王……”

“嘛，没事，英雄王嘛，医生你一个普通人能拦住才有问题了吧。”藤丸立香无所谓地摆摆手，“而且，抛开他惯例的杂种垃圾论，说得倒是很有道理，对吧？”

最后一句话是向怔愣的比水流提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