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埃瑞斯特站起身。

「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总算能休息了。」

埃瑞斯特张口，本想补上一句“你也休息吧！”，但最后还是吞下了这句多余的话，离开房间。

我彷佛看见

众多时代

破水而出

如今………

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唤回注意力的葛罗芬戴尔合上了书。

来者是埃尔隆。

「你刚刚在唱歌……？」

「唱歌？没有啊……」

对了，这房内的声音，外边是听不到的，但不设防的心灵思绪却能够被读取。

－－对那些拥有像埃尔隆这般力量的精灵而言。

「真令人怀念，在遥远的往昔我曾经听过这首歌。」

葛罗芬戴尔垂下了视线。

「……这是伊缀尔唱给埃兰迪尔听的。」

埃兰迪尔……埃尔隆眯起眼。

那几乎没令他留下什么印象的……父亲。

我俩坐在河畔

连暮风也偶一驻足

别作声　就这样待在我身旁

我想靠在你肩膀

那种初逢却彷佛相识已久的感觉

我喜欢你

爱恋著人类的伊缀尔。

她真的，幸福吗？

埃尔隆也无从知晓。

「那么，有什么话要说吗？」

他已有心理准备会遭到埃尔隆的责怪。

因为他违背埃尔隆的意思，把伊姆拉崔的秘密告诉了瑟兰督伊之子。

「……葛罗芬戴尔，你是伊姆拉崔的守护主力，必须时时留意造访者的来历。特别是那些没有邦交的……辛达使者，确实是有刺客的可能性。不亲自调查有这种潜在危险的人，你是不会放心的。而莱格拉斯又拥有那样的容貌，所以你把他放在身边，试探他，警戒他与旁人的接触。…………那种试探法，我的确无法苟同。不过，既然因此确认了王子的真意，我也只能饶恕了。」

真是的！葛罗芬戴尔将合起的书搁在桌上。

他所阅读的书全是埃尔隆的著作。

「埃尔隆王，你也好，埃瑞斯特也好……我并不是你们所想的那种人。」

「但事实上，自从莱格拉斯来访，你就不曾合过眼吧？」

被知道了？果然是瞒不过领主。

「还随时带著短剑。依你判断，莱格拉斯可以信任，是吗？」

「我不知道能不能信任他。」

埃尔隆四下环视，这个房间是一如既往的井然有序。

「你是不会将埃斯特尔的存在告诉无法信任的人的。」

顺手抄起葛罗芬戴尔所看的那本书。

大概，最了解自己的人就是他了吧。

但自己，又了解他多少？

「我知道你是个优秀的战士，休息对你来说不是很必要。不过……今天休息吧！」

葛罗芬戴尔的目光从埃尔隆拿书的手，往上移至埃尔隆的脸庞。

「这是，命令？」

「是的！现在，马上，在我的面前。」

休息的模样被人看见，这意味著暴露出无防备的状态。

「你离开后，我会休息的。」

「不，现在，躺下。」

真固执啊！

「我可不希望我是个连休息之所也无法给予你的庸主。」

葛罗芬戴尔暗笑地站起。

他曾多次看过埃尔隆的睡颜。

因为自己在他身旁，他才能安心入睡……埃尔隆曾这样说过几次。

－－在吉尔加拉德亡故之后；在凯勒布理安西渡之后。

「那么，我就奉命睡了。」

在床上躺下，缓和呼吸，葛罗芬戴尔连睡眠都能加以控制。

埃尔隆在床边坐下。

「……我想起来了，母亲曾唱过这首歌，大概是父亲教给她的吧。」

我俩坐在河畔

倾听涟漪的低吟浅唱

别作声　就这样待在我身旁

直到悲伤的回忆付之流水

那种彷佛早已相识的感觉

我喜欢你

在埃尔隆的低声轻吟里，葛罗芬戴尔的意识坠落于半睡半醒之间。

伸手抚过那头华丽的金发，埃尔隆站了起来。

「就算是一时的慰藉也罢，我还是想要莱格拉斯，你会觉得我愚蠢吗？」

（你想要的，是王子内心的柔软记忆。可信的国家、可敬的君主、追随的子民………这是你没有，而莱格拉斯

所拥有的。）

「葛罗芬戴尔，那全是你所失去的，对吗？」

（我有你，伊缀尔和图尔之子埃兰迪尔的儿子，埃尔隆。我将守护的最后之主。）

埃尔隆悄无声息地后退，静静地离去。

第10章 10

瑟兰督伊迂回地穿行在灯火通明的长廊里。

「已经……三天了。」

跟随在后的侍从垮著肩。

「从伊姆拉崔回来，已经过了三天，王子还没醒来。」

从瑞文戴尔归来的一行人，在向王上报告完毕后，只简单地用过食膳，就各自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