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出乎意外的要求，令亚拉冈微微笑起。

「回去准备吃早点吧。甘道夫可能在找人了。」

「父王，我想在这里再待一会儿，直到朝露消失。」

「你就是这样，随你吧。」

转过身的瑟兰督伊瞥了亚拉冈一眼。

「你们高兴说些悄悄话也行。」

头戴新冠，肩上停了只鸫鸟，瑟兰督伊就这样返回王宫。

直到精灵王的背影消失，莱格拉斯才又看向亚拉冈。

「那么，说吧！从那之后，你经历了什么？学到了什么？像从前一样，说给我听吧。」

微笑地点点头，亚拉冈在树根上坐了下来。

第23章 - 续 05

此后，亚拉冈化名索龙哲尔，遍游诸国。

努曼诺尔人的血统，确保了他的长寿。

即使经过十年、二十年……他年轻依旧。

他自己也感到比起其他人类，他的老化速度要缓慢许多。

伪名也用了十年以上。在旅途中，他忽然想在泉水旁休息。

下意识地想休息。

探出头正想喝口水，泉面上浮现一张历经沧桑的容颜。

「…………」

这张至今看了无数次，早该看得熟烂的脸……他深深地望进倒映在水面上的倦容。

这个人的脸看起来很疲惫。

无论老化的速度如何缓慢，岁月确实在那脸上刻下了痕迹。

无论拥有的血统如何高贵，他终究不是精灵，衰老必将到来。

掬起冰冷的水使劲地搓揉脸庞，亚拉冈裹上外套，躺了下来。

年岁渐增。

韶华渐逝。

要到何时，才能履行约定？

五十年后？一百年后……？

要怎么做，才能履行约定？

如果一切顺利，自己取回了应得的地位……那时的自己是不是垂垂老矣了？

青春永驻的精灵公主会爱一个衰老的人类吗？

对她而言，自己仍是那日初见的模样。

时间一直是静止的，不是吗？

亚拉冈扯紧外套，闭上了眼。

（咦！这种地方居然有人类！）

（是死了吗？）

我只是在睡觉。那么，这是个梦罗？

亚拉冈感到闭起的眼前有人影晃动。

他没睁眼，也没动。

那是精灵语。

被当作是死去的人类也无所谓。

（唉，人类一下子就死了。）

一个格外清脆的嗓音轻快地说道。

（怎么办？要埋了他吗？）

（算了，别管了。或许他并没死。）

（那是病了吗？还是怎么了？）

什么东西轻轻地碰了碰自己的外套。

（这样好吗？王子？）

（嗯……你们先往前走吧。）

（不行！王子，您又要和人类纠缠不清吗！）

（是啊！王会责骂的！）

那透明的声音咯咯笑起。

（我随后会追上去的。只是一天左右的路程，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但是……）

（先走吧！如果比我早回到森林，就向王编个合适的理由。就说我在途中追逐鸟儿，或是给迷路的小兔子唱安眠曲吧。）

（王子……）

（别担心！如果这个人类还活著，带有杀意的话，我会在瞬间解决他的。还是，你们怀疑我的能力？）

（没这回事！）

（那么，快走吧！这是命令。）

他听见落下的叹息声，有人离去。

只剩一个在蜷缩成一团的人类身旁坐了下来。

（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

没有回答。

（迷路了吗？）

一付对孩子或是小动物说话的语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从伊姆拉崔回来。即使你不在，我还是常常以使者身份前往。）

（这里，远远偏离大道。）

（是啊。难道你以为我会经由大道立刻赶回去？好不容易出了趟远门，当然要七拐八弯多绕些路，多看看这个世界。虽然随从们好像很不满。）

亚拉冈打起了哆嗦。

（你冷吗？哪里不舒服？）

（我没有不舒服。）

他睁开眼，望向精灵。

「……你刚刚是在对我的心说话吗？」

「不，我没那种能力。我是实实在在地用嘴说，而你也是实实在在地用语言回答我。」

微笑着，莱格拉斯抚上那团纠结的乱发。

「简直就像……直接和我的心对话。」

「我很高兴你有这样的感觉。」

轻轻握住抚著自己黑发的洁白手指，印下一吻。

「你很清楚是我，即便我都这么老了。」

莱格拉斯一下子瞪大了眼，不禁好笑起来。

「你怎么会以为我认不出你呢？」

「我……不再是和你相遇时的孩子了。」

「这是当然的啊，你会成长嘛。初萌的新叶不会总是那个模样，它会枝繁叶茂，长成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