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的目光往兰波身上溜了一圈，不置可否，“喔。”

“这是什么？”小中也突然开口，他用那双水汪汪的、比大海还要清澈明亮的蓝眼睛望着源纯，好奇地说，“我也想喝。”

源纯和【太宰】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往事，两人步调一致地沉默片刻，随即异口同声道：“不，你不想！”

小中也颇感委屈，“为什么！”

“因为你还小，酒只能成年人喝。”源纯摸了摸小中也的脑袋。

是熟悉的手感，这人不管从小到大，头发都是软乎乎的，摸他就好像撸毛茸茸的小猫咪。

源纯本来就对毛茸茸毫无抵抗之力，再加上这可是中也lily，杀伤力呈指数翻倍，她摸了一下，没忍住，又摸了摸。

小中也毫无反应，乖巧被摸。

“成年了也不要喝，”【太宰】非常严格，“除非想重新装修办公室，需要免费的拆迁工。”

源纯同情地问：“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把我办公室拆了，”【太宰】微笑，“确切来说是五十层的楼变成了四十九层。”

源纯：“……”你不会是因为这个被砸死了吧？

小中也：“……”听不懂，但大为震撼。

【太宰】沧桑地叹了口气，“你呢？”

“我还好，跟你相比我这都不算什么。”源纯瞬间感觉自己的经历普普通通，她谦虚地笑了笑，“只是被重力按着做数学题而已。”

【太宰】：“……”其实我觉得你更惨。

小中也：“……”还是听不懂，且分外茫然。

两人都觉得对方更加可怜，【太宰】看源纯的眼神充满了怜爱，源纯则心想我之后还是对他好点吧，只有小中也全程处于状况外，隐隐有种遭到孤立的不爽感。

这场景蛮有趣的，表面看该在的人都在，但仔细想想，对源纯来说【太宰】是未来的，小中也是过去的，他们都是她认识的人，却又都不是。

三人就聊了这么一会儿，再回头看，兰波已经在喝第三瓶酒了。

“他好像很难受……”小中也迟疑地问，“他怎么了？”

虽然面对兰波有种害怕的感觉，但看到他如此难受，小中也也不自觉地感到难过起来。

“他的好朋友跟他产生了矛盾。”源纯选了个温和的说法解释，她朝兰波走去，在他对面坐下，也开了一瓶酒，试着把酒瓶往前一探。

兰波没抬头，但跟源纯碰了碰杯。

各怀心事的两人就这样沉闷地喝了一瓶又一瓶，之后【太宰】也加入了他们，但他喝的不多，只意思意思沾了沾杯。

“……说点什么吧，”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宰】看着满地乱扔的酒瓶子，被空气中飘浮的浓郁酒味蒸得微醺，他无奈地按住了源纯的手腕，“别喝了，你醉了。”

源纯偏过头面向【太宰】，缚眼的黑色布条挡住了她小半张脸，衬得她的肤色愈发苍白，几乎有种透明的感觉，仿佛下一秒人就会消失。她就这样定定地“注视”了【太宰】半晌，忽然叹道：“你果然不认识我……我酒量很好的，这辈子就醉过一两次吧。”

“你是怎么死的？”源纯忽然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太宰】神色不变，他用开玩笑的口吻回答：“我自杀成功了。”

源纯的呼吸微微一滞。

虽然太宰通常十句里有八句是假的，但她敢肯定这句“玩笑话”绝对是真的。

不掺杂任何套路，没有丝毫断章取义，就是平铺直叙的真。

“那你呢？”【太宰】没给源纯发表感想的机会，紧接着问，“你是怎么死的？”

“我……”源纯思考了一下，“严格来说我不算死了，你知道书吗？”

【太宰】点点头。

源纯：“你可以理解成我跟‘书’签订过契约，所以在一切毁灭之后，我不会死，只是永远都……”

她的声音干涩得像枯竭的河塘。“……永远都无家可归了。”

绝对、绝对、绝对不要达成那个可怕的结局。

周围又陷入了死寂，【太宰】没再提新话题，而是主动去拿酒。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不妥，直接喝吧。

但他摸了半天，却一只瓶子都没摸到。

难道俩酒鬼把酒全喝完了？怀抱着这样的疑问，【太宰】听到了“咚”的一声闷响。

周围的空气突然凝滞，仿佛有座无形的山脉从半空坠落，瞬间压得人喘不过气。

上一秒还在颓废的源纯和兰波不约而同支棱起来，神色凛然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小小的中也满脸通红，抱着酒瓶浮在半空缓慢地旋转，还一下接一下地打嗝。

他周围飘散着一条条蛇尾般的黑光带，被光带触碰到的物体迅速分解，已经有好几个无辜的酒瓶命丧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