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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家，五条绫子躺在榻榻米上，厚重的被子和她瘦弱的身体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忠心的侍女跪坐在她的旁边无声的抹着眼泪, 她从绫子还是小姐的时候就陪着她，直到她嫁入五条家变成五条夫人。

她看着绫子小姐一步步失去了开朗笑容，变得矜贵起来, 成为合格的五条家主母……

随后生下悟少爷后, 她的身体状况就急转直下。大家都说绫子小姐用尽了一生的幸运才怀上了悟少爷, 身体的虚弱也是可以预见的——仿佛绫子小姐越虚弱就证明了悟少爷越是天赋惊人。

就像一片枯黄的叶子一样, 她凄然的从枝头飘落而下。但是一直照顾绫子小姐的她是知道的，真正夺走她的生命力的不是悟少爷, 悟少爷的诞生反而是照亮绫子小姐的光，真正害死绫子小姐的是这个深深的庭院……

她大概……活不过明天了。

五条悟偷偷溜出了高专，在银座的一家甜品店等着他的提拉米苏上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两声, 一声是信息的提示音, 一声是来电铃声。

五条悟看了看先接通了电话，电话来自于他身居庭院的母亲，但是接通时传来的却是母亲身边侍女的声音——她的模样五条悟已经想不起来了。

“悟少爷！”她一开口声音就带着哭腔和某种悲怆, “夫人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大概坚持不过今天晚上了, 悟少爷回来看看小姐最后一面吧！”

她的称呼已经错乱，一会夫人一会小姐的。五条悟只是听着没有说话，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刘海遮住了他的表情。

等着侍女说完他才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干涩，“……我知道了。”

电话挂掉后五条悟看着屏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时一条新闻推送跳了出来，他眨了眨眼睛打开了聊天软件，刚才的信息是他的父亲发过来的——

[悟，回家看望一下你的母亲吧，以后可能都没有机会了。]

……

为什么不打电话，怕自己的声音颤抖吗？怎么，亲手葬送自己爱的女人终于让你的心会痛了吗？！

五条悟抬头，刘海滑落时露出了那双带着冷酷和癫狂的蓝色眼睛。

……

五条绫子全程听着侍女和五条悟打电话，她已经虚弱到让人怀疑下一秒就会没有了呼吸。

但是在听见五条悟的声音时，她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个虚弱的微笑。

银座的甜品店里，服务员刚把做好的提拉米苏拿出来，就发现原本等在桌子上的客人已经不见了。

五条悟没有向夜蛾正道请假，也没有发信息给夏油杰、硝子、游黎中的任何一人。

他只是沉默的双手一结印，六眼瞬间运用到极致。长距离的移动五条悟现在还做不到，那就用无数个短距离移动衔接起来。

在六眼的精细操控下他的咒力消耗接近于零，但是这种疯狂的使用方式却会对眼睛和大脑带来极大的负担。大脑高速运转着，让他时刻处于一种高烧的危险状态。

五条家周围的地皮也是五条家的财产，这附近都是人迹稀少的地方，再加上五条家家规森严，这里更是安静的不像是有活人居住——

直到五条悟一脚踹开了五条家的大门，碰的一声砸在所有人的心上，他们麻木的脸色才有了一丝惊讶。

家仆们纷纷回头看向门口的五条少爷，在他匆匆前往母亲的庭院时，一路上都有人用同情和悲怆的眼神看着他。

五条悟看着这些死气沉沉的人，心情越来越烦躁，突然，他生出一种“已经这个样子了，死去也没有关系吧”的不正常想法，杀气也随之泄露了出来。

走到母亲的房间前，五条悟推开一扇扇障子门，藏在深深的房间内部的就是他生病的母亲。

五条绫子闻声微微转头，她勉强的想要抬起一只手，却只做到动了动手指。五条悟走到她的身边盘腿坐下，忽略了一旁的侍女和空气中出现的几个奇怪的生物。

“你……好快啊……”五条绫子说几个字就喘了起来。

五条悟伸出双手抓住了她的手，脸上什么表情也做不出，直到五条绫子转头看着他走进来的方向，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句，“好想……再出去一次啊……”

五条悟的表情瞬间绷不住了，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牙关紧咬着，蓝色的眼睛里泛起湿意。

在侍女被吓到的惊呼声中，他一下掀开了五条绫子的被子，直接抱着她来到了缘侧，轻轻的让她靠在柱子上。侍女追着出来，把一件五条绫子喜欢的振袖披在了她的身上。

在他上国中前，母亲就是在这里一直看着他玩闹的。

他是这个家里唯一的例外，他可以任性、他可以蔑视一切规矩，这都是五条绫子活着的动力。看着五条悟这么有活力，她就感觉自己可以忽略不自由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