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点点头：“原来如此，打工人啊……”

你见过高专时期的七海建人，也见过他重新开始当咒术师后那个二十七岁的成熟男性的样子，唯独没见过中间的这个时段。

其实七海建人的变化不算太大，拥有着西方血统的面孔不论何时看起来都要比其他人深邃很多。

此时的他还没有戴上那副颇有赛博朋克风格的眼镜，对视间你在他狭长的眼底看到的是对当下的麻木和疲惫。

你忍不住把目光在这位多年未见的旧友身上多停留了片刻，而你表情中只有对过去的追忆，以及就算听到了七海建人说没当咒术师了，你也淡定从容。

这反而让七海建人有些不解了：“阿澄你不惊讶吗？”

咒术师的圈子跟普通人是不一样的，生为咒术师，似乎之后的命运就全都被定死了，好像照着这条路走下去才是顺理成章方向正确的事。

你只是提前知道了剧情所以才不感到惊讶。

当然，你不可能这么回答七海建人。

你弯着眉毛摇了摇头：“还是有点惊讶啦，不过这的确是七海君的行事风格。”

你收好了袋子和找来的零钱，往边上退了一步。

七海建人只买了两罐咖啡和一包烟，他很快结好账后对你发起了邀请：“晚上，要不一起吃个饭吧？你……方便吗？”

“嗯，可以。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吧。”

电话是伏黑津美纪接的，你就简单地交代了几句，以及晚饭不用等伏黑甚尔之类的话，就挂断了。

对于久别的旧友，七海建人有很多话想跟你聊。

关于过去也好，还是关于这些年。

只不过他在看到你手上的戒指之后，他把很多话都憋了回去，就连那句偏于感性的“阿澄，你变了很多”都没有说出口。

好巧不巧地，你又绕进了那家曾经被伏黑甚尔和五条悟砸过一次的居酒屋，店老板在看到你时热情地打了声招呼，以及在看到跟着你一并进来的七海建人时，他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毕竟他前几天才看着你跟另外两个男人坐在这里吃饭，后二者字里行间还讨论着儿子归属（x）的问题，眼下又突然多了张生面孔……

老板用那种“这女的有点东西”的目光看了你一会，也不敢多说什么。

你与七海建人在角落的一张二人桌入了座。

你没有点啤酒，七海建人也很了然，毕竟他也看到了你在收银台前的货架上取了什么东西。

他最多就是感叹着：“想不到阿澄你已经结婚了。”

你摊了摊手：“是哦，我也想不到，我居然会去结婚。”

而且还喜当了两个人孩子的妈，虽然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并不会那么喊你。前者对你直呼其名，乖巧些的津美纪倒是把称呼从“姐姐”改成了“凛音小姐”。

“对方是普通人吗？”七海建人问你。

“就……不太普通吧……”

你不知道该怎么说，但这个“对方”就是当时那位入侵过高专的最强术师杀手的话，你有点说不出来。你的这个不省心的“对方”几天前还跟七海建人同样很反感的五条悟在这里干了一架，这种事你更是说不出来。

太丢人了点。

你纠结了很久措辞，最后笼统地总结了一句：“嗯……他也是个咒术师，不过现在也已经没有干了。”

听到这里，七海建人止不住哼笑了一声：“幸存者偏差吗？不继续干这行的人这么多？”

“嘛……”

从一个互相询问了现状的日常问题作为起始，你和七海建人还是聊到了过去高专时期的事。

七海建人说起了他突然理解了你为什么要在一年级的那次任务时逃走，因为在灰原惨死之后，他也起了一样的念头。

咒术师就是狗屎。

再怎么努力，也还是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他问你是不是那时候就看穿了这个可悲的现状。

你摇了头，倒是坦言地说了自己根本没想得那么深刻，你只是觉得再在那个圈子里待着，人迟早要完蛋。

“你是对的，迟早要完蛋。”

七海建人重复着你的话又做了一遍肯定。

聊到后来，估计是酒喝多了，七海建人意外地跟你说了很多话。不过酒量很好的他倒是没有喝醉，就是情绪上来了，平日里不太多言的他，竟然也显得有些话痨。

“我以为不停地工作挣钱可以让我麻痹一些，但总还是会想起以前的事。”

七海建人自然忘不了灰原雄惨死后只剩下了半截的尸体，现如今又与你重逢，尘封过的记忆突然又被打开了，即便已经是拥有着自控能力的成年人，也让他情绪翻涌地抿紧了嘴唇。

“我最近甚至还会梦到一些更离谱的事。”七海建人像说笑似的语调慵懒地做了这样的开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