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深邃的黑暗，布鲁斯即便是已经惊醒, 思维意识却仍然沉浸在那一场梦之中。

那是他曾经看到过的画面。

那是他曾经一直恐惧着的无数破碎图案的拼合与杂糅。

黑色蝙蝠舒展开翅膀；空旷无人的小巷；染上鲜血的珍珠。

被追逐的恐惧；第一次失控时造就的爆炸轰鸣回响在耳旁；龙血从面前滑落。

就像是从他的记忆中提取关键信息后制作出来的, 无数副荒诞不羁的抽象派画像被随意的剪开后再次胡乱的粘合拼凑在一起。

里面的标志物都被扭曲成了诡异的模样。

可面对那些景色，被过去牢牢束缚在原地无法挣脱的心情一直纠缠在心尖。

直到下一刻，这些扭曲的物品被打碎，有一束光落下。

景色开始好转, 脸颊旁传来熟悉的透露着亲昵的触感。

用细腻鳞片摩擦过自己脸颊的黑龙看着他，金色的竖瞳之中倒映出他的影子，温和而又平静，同曾经的尼德霍格一般无二。

然后在他伸出手试图去碰触的下一刻如同小美人鱼童话中的结局一样化成了泡沫消失不见。

最后——

布鲁斯闭上了眼，无声的自唇边溢出丝丝低吼。

再次躺倒在床上却已经彻底没了睡意，布鲁斯安静的看着头顶, 一直到窗外有金色阳光熘进屋内。

根本就睡不着。

又怎么可能会睡得着。

翻过了个身，布鲁斯将脸埋在枕头内，就像是小时候一样。

自此，屋内再次陷入死寂。

*

当阿尔弗雷德敲响屋门时, 不出意外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在出声提醒自家不愿起床的老爷今天他还有会议要出席后，阿尔弗雷德转身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三小只。

……

或者更准的说，是两大只外带一小只。

“布鲁斯还没起床？”

虽然是个问句，但是看管家这个表情后已经得到结果的迪克戳了戳身旁的弟弟：“好吧，看样子你今天上午是没有办法向监护人递交你的计划书了。”

作为被戳的对象，杰森毫不客气的拍开迪克的爪子。

“注意点你的动作，迪克。”

警告的看了眼自己的兄弟，杰森随后嗤笑一声以示自己对躲在屋内的监护人的嘲笑。

“本来就没指望过他能早上准时起来。”

“还有，我那不是计划书，是通知！别用那种幼稚鬼小孩子才写的东西称呼我的东西。”

甩开迪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杰森在安静的等待阿尔弗雷德离开后立刻收起了脸上还算平静的表情，上前几步。

但是在他抬起手的下一刻，一旁原本还保持着和蔼神色的迪克勐地变了脸，惊恐的扑了过来，一只胳膊摁着他的手另一只胳膊来了个标准的锁喉。

“停，你先冷静一下！”

“就算你现在很想单飞并且踹开布鲁斯自己去找地盘，但是你现在也不能就打算这么砸了布鲁斯的门把他给揪起来啊！”

布鲁斯真的会揍你的。

他绝对不会看在你们浅薄的父子情的份上放水的，杰森你冷静一点！

原本打算敲门喊老父亲起床的杰森：……

真是见了鬼了，我杰森像是那么没脑子的人吗？

你到底给我打上了什么标签？迪克你给我解释清楚！

一旁的提姆看了看杰森漆黑的脸色，再看看似乎真情实感的劝说着杰森的迪克，而后非常明智的后退了三步，找了个远离战场的最佳观测地点蹲下。

说实话，他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迪克总喜欢去撩拨杰森。

明明知道杰森脾气不太好还总是上赶着去往他的爆炸区跳舞蹦迪，被打后还不长记性，下次继续。这种精神真是……

令人敬佩。

这么想着，提姆就忍不住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腹部。

他第一次跟杰森干架时留下的伤就在这里。

让他印象深刻。

‘韦恩庄园真正的勇士，迪克·格雷森。’

就在杰森差点忍不住在这里跟自己的兄弟来一场“友好切磋”时，他面前的房门终于被缓缓打开。

虽然布鲁斯根本睡不着，但是他在阿尔弗雷德第一次敲门时仍然拉高了被子盖住了脑袋。

他原本计划着就这样蒙溷过关，能拖多久拖多久。

直到那两个糟心儿子在他门口吵起来。

被吵闹声震的头疼的布鲁斯拉开门，揉着太阳穴，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做出锁喉姿势的迪克和给了对方一个重重肘击的杰森。

沉闷的撞击声和迪克痛呼声传入耳内，布鲁斯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两个糟心儿子，第一次觉得有些手痒。

之前哪怕是迪克不听他命令带着小闪电侠等人闯进卡德摩斯时，他都没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