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急，毕竟童姥现在的功力，根本跑不了多远。

与其立马杀了自己的好师姐，不如慢慢折磨，这样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李秋水舒坦一笑，却没有想到，她的攻击竟然被人给拦下。

一个眼生的后生，不值一提。

李秋水随眼扫过，却被一抹烟霞色身影给吸引了注意。

那模样…那神态，与自己简直别无二致。

只是和自己比起来，虽说眸底依旧冰冷，可模样端方，气质恬然，若娇花照水，现在正躲在一个男子身后，动作怯生生的，一看手上便没沾过人血。

要说像她的话，倒不如说更像自己的小妹。

不过…

李秋水也不急着追击童姥了，而是上前一步，盯着王语嫣，带着罕见地柔情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

王语嫣知道她对自己没有恶意，但还是得装出几分模样来。所以她又往慕容复的身后缩了些许，刚打算说话，慕容复却抢先一步道：“在下姑苏慕容复，不知阁下大名？”

“我问你了吗？”李秋水对王语嫣之外的人，看都不看，甚至于语气轻蔑。倒也可以理解，毕竟她先是逍遥派小师妹，现在又是西夏太妃，甚至能动用西夏一品堂。

地位显赫，确实不大看得起江湖中人。

只是慕容复不知道眼前这人的身份，而他一直以来，由于名声在外，除了一些江湖上臭名昭著的人外，对他无不是以礼相待。

现在突然遇见了李秋水，自然觉得被下了面子，心中不大舒坦。

看着慕容复的脸色逐渐难看，王语嫣急忙扯住慕容复的袖子，低声喊道：“表哥…”

不等慕容复宽慰王语嫣，李秋水又开口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家里几口人？”

王语嫣定定瞧了她一会儿，看她并不急躁，反而隐约有期待的意思，所以还是回答道：“在下王语嫣，姑苏人氏。家住曼陀山庄，我与母亲相依为命。”说着她又挽住慕容复的手，笑得羞涩：“这是我表哥，姑苏慕容复。”

李秋水自然而然地忽略了和慕容复有关的内容，而是向前一步，继续问道：“曼陀山庄…姓王？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王语嫣笑得乖巧：“母亲并不怎么在江湖上露面，知道她的人应该不多。”

“叫什么？”李秋水急切地问。

王语嫣道：“李青萝。”

只见得王语嫣说出这三个字后，李秋水先是愣了片刻，紧接着又哭又笑，竟然伸出手来，想要抱王语嫣。

只是慕容复一直戒备着，拦在了王语嫣的面前，不让李秋水靠近王语嫣。

王语嫣也不住往慕容复身后躲，看起来极为害怕。

李秋水现在自然不可能对王语嫣疾声厉色，反倒颇为温柔。比王语嫣记忆里的王夫人，都还要和颜悦色得多。

毕竟她记忆里的王夫人，不是张罗照顾庄子里的茶花，就是想着为自己的茶花做花肥。

对她丝毫不关心也就算了，还总是对表哥冷嘲热讽。

对王语嫣来说，实在没有美好回忆。

而现在，一个温柔的李秋水就在自己面前。那模样里的欣喜和温柔，不似作伪。

就连王语嫣在刹那之中都觉得恍惚，仿佛自己也是渴望被疼爱的。她忘了之前的盘算，而是怔怔地瞧着李秋水，眼底泪光闪烁。

李秋水见状，只觉得受到鼓励，一把挥开慕容复，站在王语嫣面前。看着她欣喜到手足无措的样子，虚竹在刹那间，都生出怀疑来。

莫非自己之前见到的人，是假的？

不然这前辈怎么可能如此温柔？

李秋水却不知道虚竹的心声，而是看着王语嫣，想要触碰却又不敢，想要和她说句话，话到喉咙中，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俩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一直不说话。

还是王语嫣等了许久，终于等不下去，小声地问李秋水：“你是我的姥姥吗？”

简短的一句话，却叫李秋水有如灵魂出窍，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喉头哽咽道：“是啊…我是你的姥姥。好孩子，这么多年了，我终于见到你了。”

王语嫣歪头，问出了一个她最在意的问题，“姥姥，你为什么不来见我和娘亲呢？姥爷是因为受奸人陷害，不良于行，可是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呢？”

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是最简单的疑惑。

明明不带丝毫恶意，却叫李秋水觉得无地自容。

是啊…自己这么多年，过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师兄坠崖后，便哀莫大于心死，挥挥手和过去的逍遥派告别。唯一坚持下来的事情，就是和师姐斗智斗勇。

仇恨蒙蔽了她的双眼，竟然叫她都忘了，她还有亲人，还有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