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氪石变成匕首插入腹部的那一刻，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卡尔瘫软在一旁，原本的暴怒凝固在脸上，他此刻痛苦得蜷缩，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温热的液体、铁锈的腥气。

这些无一不召示着刚才发生了的事。

莉斯的胸口因为过度惊慌而绞痛着，看着身侧那个虚弱而惨败的男人，酸楚、恐惧、自责……种种情绪交织在了一起。唯独没有快意。

泪珠从她的眼眶滚滚滑落。

卡尔的掌心像是被烫了一下，那潮湿的水迹一直从手掌熨帖到心里。

她还是在乎他的。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随着疼痛而来的是许久未有的理智，当他从暴怒和绝望中清醒时，发现自己又一次伤害了她。

白皙手腕上扎眼的红痕、脖子和胸口处斑斑点点的青紫，以及那双已无神的眼睛……

这一次，他给与的伤害不单只是身体。

当莉斯这样性格的人都能发狠拿起刀捅一个人的时候，他知道，她以往的信念和道德已经被全部打碎。

身体的创伤可以随着时间和药物愈合，但心灵的打击却能够摧毁一个人。

卡尔没有了神力的手指微动，他似乎想要去安慰她，可在氪石的作用下，他几乎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

莉斯无声地哭着，手上沾染的鲜血刺眼。她似乎还能够回忆起上一秒的感觉，那刺入一个人身躯时的触感……

“呕！……”

莉斯捂着胃部吐了出来。

空气中传来了异味，同时还夹杂着湿润的气息，卡尔原本怜惜的神色一变，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个男人撕裂空间凌空出现在了小屋内。

他嗅到了空气中的异味，同时敏锐地察觉到了血的气息。

他顺着味道望过去，便看见了他的神，卡尔艾尔正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而那条被掩盖在他身|下的天蓝色被子上一摊鲜艳的红色晕染了开来。

原本想要汇报紧急战况而不得已前来的坦普尔在这一瞬间理智全部消散。

“我要杀了你！”

他带着滔天的愤怒俯冲了过去，双手掐住了莉斯的脖子。

卡尔爆发出了一股力气，狠狠甩开了他，但跌倒的坦普尔却再一次从地上爬了起来！

卡尔的身体跌倒在地上，他的手掌狠狠地抓挠着，指甲在地上划拉出数道血痕，但即使如此，晕眩依旧笼罩了他。迷蒙的视线中，他看到了一双满是杀意的眼睛。

***

复仇者联盟总部。

几个人站在一道单面镜前。

“她怎么样？”史蒂夫问道。

“多处轻微骨折，颈部挫伤，声带受损。”托尼将扫描数据投影放大。

“她需要心理评估。”

一个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几人的交谈，托尼转头，就看见了那个一身黑的老蝙蝠。这几天布鲁斯总是霸占他的实验室搞些过时的发明，特别是那个猫耳朵头盔，他简直想要呻|吟，这选择装备自己的品味真是比史蒂夫那个老古董还老旧！

托尼无视走过来的布鲁斯，扭头道：“我会安排私人医生过来。”

布鲁斯看着病床上的人，那双看似无情的眼中埋藏着深深的愧疚。

那天要不是莉斯及时按下了警报器，要不是巴里也及时出现了，她可能真的被那个异人所杀。

当他看到被巴里带回来的莉斯时，后悔和自责的情绪将他淹没。

这本该是他背负的一切，却让一个小姑娘来承担。

布鲁斯感觉到了煎熬，事实上，这种内心的煎熬从他穿上那件漆黑的战袍，化身为蝙蝠侠的一刻起就再没有停止过。

只不过现在，那被压抑在心底深处的疼痛更加剧烈了而已。

房间前的走廊上，一片寂静。

不止只有布鲁斯一个人凝视着单面镜内的人，在场的所有人都缄默不语，一种压抑的气氛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

托尼扯了扯衣领，在看到星期五传来的数据时，那双自信而耀眼的眸子中飞快闪过一丝晦涩难辨的光芒。

史蒂夫挺直着身板，但他的头却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旺达和巴里更不必说。

一个是小姑娘，一个身为挚友。

两人踌躇不安，担心和愧疚几乎写在了脸上。

旺达曾经使用混沌魔法想要击溃卡尔的精神，没想到却加深了对方心底的阴暗面，放出了一头嗜血的野兽。

她曾经见过他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也知道他最在乎的存在。但知道并不代表理解，她同情卡尔在小丑的阴谋下失去了所有的亲人、爱人和留在这个世界上作为人类的一切羁绊。但，他无法理解他企图用暴力、恐怖和血腥镇压这个世界，剥夺自由，给人民带上镣铐和枷锁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