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岳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他还沉浸在发散的思维之中，等完全理解现在的情况，他懵在原地。

身为忍者，他自然幻想过在战场上或任务中大杀四方无敌手的威风模样，在学校没参加同学们听完历史课后『如果是我，早就……一定不会让那谁逃跑……』互相吹牛的讨论，可是暗地里也认为自己不会像老师提出的负面教材如此不济，或犯下那些看起来超级基本连刚出生的小奶狗都不该犯的错误。

然而现在，他接到队长的命令，面对着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敌人，他居然连一步都跨不出去。

这个敌人先前差点杀死他，谁都忘不了濒死前看到的那张脸，或者说面具花纹，暗部的面具制式在形状，花纹各不相同，富岳非常确定要杀他的就是被剩下来的这个，他不认为是纯粹的巧合。

快动啊，只要一步就能到敌人身边了！

快动啊，动手伸进腰包拿苦无啊！

黑发少年不断对自己喊话，但他依旧半步也没移动，只是站在那边瞪着闭目等死的敌人。

莲方吉乃安静地立于一旁不说话不插手，他们都经历过富岳如今的阶段，明白只有靠自己度过才算真正属于他的经验。

「宇智波富岳。」

若水再度出声，音量没有提高，语气也没有变化，却让被喊的人一个颤抖，明显到连地上那个暗部都睁开眼瞥他，从孔洞中露出的眼睛弯了下，富岳理解为在嘲笑。

「杀了他。」

这次，富岳动了。

他以蜗牛爬行的速度迈着步子，最多两步的空间楞是让他踏了十步，身体的僵硬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无人催促。

被用来让孩子见血的暗部眼睛重新阖上，做好被生手下刀一定不会一击毙命的痛苦准备，他也起过暴起挟持那小鬼脱身的念头，但马上被先前那威风凛凛的巨人影像给盖过，痛一点死总比被辗成肉酱死好，虽说暗部的死法最好是脑袋不完整，可是刚才都把死后毁掉大脑的药从牙齿缝隙舔出来吞了，他还是想死得好看一点。

也算他们倒楣，被派来查看是谁近日一直在边境捣乱，循线摸到那家伙要交接的地点，看到三个半大孩子来还以为能简简单单轻轻松松解决回家，没想到小的一个都来不及打死老的就来了，谁晓得小鬼们后头居然跟了一尊杀神。

以一挡百，谁没做过这样的梦，只可惜他是被挡的那个百分之一。

胸口一阵剧痛，他以实验品的身分评断着下手之人的表现，受创部位离扎进心脏至少有五公分，偏太多了，用肌肉夹紧刀尖让对方不能一次把刀抽走，他可以拚着这短短的一秒反击，因为此时两人的距离一定触手可及。

刀尖拔出，他感受着自己生命的流逝，然后意识像断电一样，再无反应。

富岳从地上爬起来，低头呆呆盯着那人紧闭的眼，他握着刀把的指节泛白，刀尖犹在滴落敌人的血，一滴一滴没入泥土，在地上留下一点点的深色印渍。

头上传来轻轻的一压，他抬头，若水的手已经收回去了。

他忽然叫出自从若水回木叶从未出口的称呼：「姊姊……」

莲方和吉乃交换震惊的目光，宇智波一族人很多，木叶姓宇智波的忍者不少，他们只知道老师是战场上很有名的宇智波忍者，却不晓得富岳是老师的弟弟。

若水偏头，富岳从她眼中读不出任何情绪，心底愈发沮丧。

「我是不是很弱……」

少年低落的样子让若水有点想抽抽嘴角，又不到真的表现出来的地步。

她结印，手在富岳面前画了一圈，半空中浮出一面和她画圈范围同样大小的水幕，不透明，偏向冰的型态，让人可以看清上面反射的画面。

这是若水上一世在战场上学来的，一些女忍者想整理仪容所发明的术，实战作用不高，要侦查没有直接视野之处有更多更好用的术。

富岳看『镜』中的倒影，双眼通红，四颗逗号从静止开始缓缓转动。

他开眼了。

然后宇智波少年两眼一翻，往后栽倒。

吉乃莲方今天被吓的次数已达到上限，内心毫无波动，齐齐转去看老师会怎么做。

若水用她憋脚的医疗忍术检查晕倒的弟弟，濒死开单勾玉，初次杀人开双勾玉，刚才看镜子不自觉运转写轮眼，查克拉消耗太多导致昏迷。

她站起来用眼神示意两学生去把富岳背起来。

莲方蠢蠢地问：「可是富岳不是老师的弟弟吗？」

若水有点想揍他，她怎么有这么笨的学生，这个呆子真的有办法长成以后那个莲方老师吗？

「你们在出任务，他是你队友，这跟他是不是我弟弟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