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不会入魔，也不确定会不会和以前一般，再次睁眼时，手上流淌的是她的鲜血。

荧走了，哭着走的。走的时候天空下着大雨，淋湿了她的衣裙金发，她摔了一跤，又爬起来，那么狼狈不堪。

那只没有和濮鸢的右手有些颤抖。难道是要入魔了？不……这次的感觉不是魔气入袭的压迫感，而是源自于心底最深处的某个地方在剧烈的震动。

被封印了千年之久，如今封印蠢蠢欲动。当无欲无求仙人太久，他竟忘了这种感觉是什么，只觉得是不是魔气又增强了，可那双眼睛却又忍不住落在那伤心欲绝的少女身上。

次日荧又找来了，恍若昨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见到魈的时候笑得宛如一朵花。

“魈，你在吗？我来还你和濮鸢。”

望舒客栈老板无奈地摇摇头：“抱歉旅行者，那位仙人现在不在这里。”

“没事，我能喊他出来。我可有他传给我的秘密咒语，不管在哪他都会出来的。”荧自信的叉着腰，老板一脸期待：“你说的是真的么？”

骄傲的挺起胸脯：“那当然。”

她那么确信的模样，引来老板和伙计的好奇，就连厨房里的言笑都跑了出来，一睹胸有成竹的旅行者召唤三眼五显真人的现场。

“咳咳……”清了清嗓子，荧找了个最高的位置，小声喊道：“三眼五显真人……魈……快来听召……”

没有回应。

下面几双眼睛疑惑的眨了眨。

“定然是我喊的不够诚心。”荧闭上了双眼，在心中真诚的默喊：“三眼五显真人……魈……快来听召……”

依然没有回应。

老板说道：“要不你大声的喊出来？或许这样那位仙人才能听到呢。”

“不行。”荧无奈的摇摇头：“魈应该不喜欢这么大声的喊他。”

她仔细想了想，想起魈说的，如遇失道矿野之难，路遭贼人之难，水火刀兵之难，就呼喊他名字。

是不是要陷入危险之中才有用？可是上一次喊他的时候，她也是在望舒客栈，非常安全的时候喊的，他也来了。

算了，试试吧。

总比影子都见不到得好。

想着，她闭上眼睛从望舒客栈的楼顶跳了下去，就如在璃月那般，没有一点犹豫，她坚信魈一定会出现的。

……

望舒客栈的晚上清冷了很多。今天的客流量似乎不大，零零散散两个人，晚上也没人住店了。

一猫眼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楼顶，那个一揽荻花洲的位子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众生。少年静悄悄的，似来过，又似从不存在。

只有望舒客栈的老板注意到了她，手中托着一盘冷却了的杏仁豆腐：“这是旅行者托我留给你的，是她今天中午在厨房里做的。因为味道比起普通的杏仁豆腐来更甜美，便取了个名字叫“美梦”。”

少年没说话，只是垂下了眼眸。

老板调侃道：“甜味淡了，我看也不能叫美梦了，该叫悲伤的梦。”

魈：“……”

“其实你一直都在对吗？”得不到回应，老板对于二人之间感到心情复杂：“旅行者托我告诉你，她要去稻妻了，有可能只是去一阵，又有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望你珍重。”

少年转身欲离去。

老板忽然道：“旅行者她中午从你那个地方跳了下去……我见她似乎是摔断了一条腿，走得时候都是一瘸一拐的。”

“你想说什么？”魈终于开了口，声音冰冷低沉得可怕。老板摇摇头，再也不敢说话。

许久，才闻上方一声叹息：“我不明白，为何你们凡人会如此执着？”

老板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执念过深也会感化顽石。亦有可能，以此断念，再不生情。”

魈没能理解后面的话，到他真正理解时，还是半年后，荧从稻妻回来的那一刻。

魈依旧站在望舒客栈的最高处，俯视着下方来往去客，直到一抹清丽的身影闯入他的视线之中。

他的心跳随着她的笑声交织，随着她轻盈脚步加快，一点一点，逐渐沸腾，一发不可收拾。

她与那只会飞的宠物说说笑笑走进了客栈，只在不经意间看了他一眼，可那眼中再无明媚的光彩，只是淡然从容的移开了目光，再无第二眼。

第2章 第二章

两人再次见面时，起因于钟离之托。魈是忽然接到的急令，两人都没想到会再遇到对方。

荧对视上魈的眼睛，愣了大概有三秒，视线慌不择路的躲开了。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全场只有钟离一人淡定。

钟离抬眼：“你来了。”

魈的声音淡淡地，哑哑地：“魈，听召。”似乎是很久没休息过，他的眼尾处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红征征的，甚是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