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顾自地吐槽着，在Gin逐渐黑下来的脸色中，声音渐渐变小。

“对不起……”最后千言万语就变成了这么一句话。

对不起，让面前这个，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唯一会在乎她的人担心和难过了。

Gin没说话。

他用他那双曾让千绘不止一次迷醉过的，深沉的绿眸看着她，明明不发一言，千绘却好像从里面看见了千言万语。

这家伙其实是个不太擅长表达的，在这方面有些笨拙到可爱的人。

明明智商不输给任何人，却唯独在表露自己感情的方面，却总是让人猜不透。

当然，这其中可能有这种【我似鸽杀手，我莫得感情】这样奇怪的人设存在，总之，对于他想说的话，想要表达的感情，尽管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千绘却觉得，自己大概是知道的。

于是她试探地，颤巍巍地伸出手，问道：“那，Gin先生，我现在可以抱你吗？”

她有一种，如果不说点什么的话，就再也挽回不了的，奇怪的紧迫感。

Gin先生冷笑一声，却还是口嫌体正直地伸出手。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好。”

千绘笑眯眯地说，她大力地抱紧了他的腰，然后踮起脚仰头吻上了他微凉的唇。

之后，就是任由他放肆了。

毕竟这算得上是一场久别重逢吧。

——

与薇薇安最后的对话发生在梦里，或者说，是与“过去的自己”的对话。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甚至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千绘原本就觉得自己应该是那种不怎么会把事情搞的复杂的人设，结果这件事本身就很复杂。

就，怎么说呢，她是薇薇安，却又不全是。

在被作为“猩红的爱丽丝”制造出来时，吸血鬼召唤灵魂的阵法无意间召唤到了一缕异世界的孤魂，也就是过劳死的千绘。

所以她真正的穿越时间在很久以前。

人类的灵魂和爱/欲的咒灵本能，让她很长一段时间内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就连前世自己作为人类的记忆也已经被经年累月的杀戮和诅咒腐蚀得支离破碎。

就这样过去了千年，一次次地，因为各种原因死掉，又一次次地，因为世间永不消逝的爱/欲一次次地重生。

她还记得自己死去之时的所有记忆，然而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什么能够让她留恋的人或事物。

于是，死不掉的薇薇安选择了另一种形式上的“自/杀”。

花了大量的时间洗掉了自己长久以来的记忆，用特殊的方式封存，将自己的记忆之保留下来曾作为人类的那段时间。

只是想看看，如果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于是，薇薇安变成了千绘。

……

这些事情千绘并没有告诉Gin，一是没有必要，二是，这些事情已经随着那些消散的记忆远去，成为了过往，在薇薇安选择和卡兹同归于尽结束自己漫长的痛苦时，就已经不再关千绘的事了，虽然归根到底她和薇薇安是同一个人，但现在的她是崭新的，和薇薇安不一样的人格。

是完全属于她自己决定下的人生。

但是这并不代表薇薇安曾经做过的事情就和她没关系了。

那些属于薇薇安的记忆，现在的千绘看来更像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在看一场悲剧的电影，故事的最后总是伴随着主角痛彻心扉的死亡，她像是千绘梦想中的自己，强大又温柔，冷漠却又细腻，那也曾是坐在办公室里的自己，想也不敢想的精彩人生。

即便那些故事的结局并不美好，但曾经历过的辉煌和精彩，总归是不后悔的。

以前是迫不得已，现在的千绘更想当条咸鱼好好过日子。

她想早点攒钱退休，然后在自己想去的北欧，峡湾里面，有一栋山间的小房子，每天推开门就能看到雪山和橡木，空气中漂浮着草木的清香，小房子会带一个小花园，一年四季的西风会将海洋温暖的水汽源源不断地送过来，等到冬天的时候，她还可以躺在温暖的房间里，透过玻璃的天花板看到天空中的北极光。

梦想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很残酷。

毕竟身在组织，就会有很多的身不由己。

那些属于过去薇薇安的一切都已经随着达摩克利斯之剑化作尘埃，她空有一具人偶的身体，却没有那些强大的能力，在这个柯学和不科学的世界里想要以这样的身份离开剧情脱离组织……怎么想都有点难。

但是薇薇安留下的也不光是烂摊子，总归是有点用处。

就像现在，关于APTX4869的配方，最多还有几个月，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能完全精确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