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只好仅凭着船员们的证词和现场勘察的结果得到初步结论——该团伙在成功夺取邮轮的掌控权之后，成员之间因为某些未知原因产生了重大分歧，并因此分裂成了两个阵营，而后双方发生了激烈冲突，最终其中一方杀掉了另外一方。证据就是现场留下的尸体，经法医核实，尸体上的枪孔来源于和他们手中武器型号相同的枪支，并且船上的所有救生艇也都不翼而飞——应该是胜利的一伙人在杀掉同伴之后搭乘着它们逃走了。

这样的推论其实漏洞百出，稍微仔细推敲就能发现很多细节之处根本没法自圆其说。不过鉴于上面催得急，死的又都是些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警方的人也就自然而然地不愿深究。他们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这里面的任何疑点，用最快的速度结案，然后开开心心地为白捡了一批国际通缉犯的人头举办庆功宴去了。

至于这些内情——随着现场被彻底清理，除了当事人之外，也就再没人知道了。

……

赤井秀一刷到新闻的时候人刚上飞机，他盯着手机屏幕，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弧度。

“先生，请您把手机关机或调至飞行模式，我们的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路过的空乘礼貌地提醒道。

“哦，好的。”赤井秀一和颜悦色地冲人点了个头，把手机收起来，随后下意识地拽了拽自己的领口——他其实很少把衬衣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总觉得太勒得慌了，让人不太舒服。不过这几天没办法，有些痕迹实在不好让人看见，总得遮一遮。

啧……真是麻烦死了。

他这样想着，眼底的笑意倒是更深了。

———

FBI的总部位于弗尼吉亚州的匡提科，东临大西洋，与位于西海岸的旧金山之间几乎横跨着整个美国。

赤井秀一的航班落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在机场附近随便找了家酒店对付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拦了一辆出租车前往总部的驻处——由于对正常出租车司机的驾驶水平判断有误，他在新年假期之后第一个工作日的早高峰期间被堵车折磨得死去活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出来得还算早，紧赶慢赶地好歹没有迟到。

在总部办公大楼下他有些出乎意料地遇见了朱蒂和卡迈尔——那两个人隔着老远就看见了他，一路飞奔过来。

“秀！”平日里坚毅干练的女探员一口气跑到他面前，眼底满是掩藏不住的欣喜，“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们都以为你这次不能来了。”

在她身后，不善言辞的男人搓着手，有些讷讷地喊了他一声“赤井先生”，脸上的惊喜之情同样溢于言表。

“我——好久不见。”赤井秀一见到二人心里也有些感慨，不过他看了一眼大楼上的电子时钟，显然这会儿不是聊天叙旧的好时候。

“欸……别激动，我这不是来了么。”他眨眨眼，温和地拍了拍朱蒂的肩，又冲卡迈尔点了点头，轻声说道，“等工作结束，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

三言两语安抚好伙伴们的情绪，赤井秀一快步走进大楼，与前来接引的同事交涉了几句，随对方一起往电梯间走去。

他的工作汇报其实并不复杂，只不过有些事情——赤井秀一和詹姆斯商量过，一致认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于是如何巧妙地把这一部分不着痕迹地隐瞒过去反倒成了最需要花费心思的地方。

好在出发之前他和詹姆斯已经把可能遇到的情况提前预演过一遍，而总部这边的负责人也不算太难应付。赤井秀一用整整一上午的时间完成了他的述职报告，从会议室走出来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朱蒂和卡迈尔还在一楼大厅里等着他。听到脚步声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眼神里都是亮闪闪的喜悦。

这样真挚的情谊，饶是赤井秀一再怎么性格冷峻也很难不动容。他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迎着二人殷切的目光快步向他们走过去，笑容分外爽朗。

“走了，吃饭去。”他一手一个搭上同伴们的肩膀，推着他们一起往外走去，“我请客。”

———

既然说了要请客，再要随便找家快餐店对付就不太像话了。赤井秀一相当大方地选定了附近一家以法式料理闻名的高档餐厅。餐厅位于一座摩天大楼的30层，冬日的阳光从整面透明的玻璃墙透进来，显得室内温暖又明亮。

顾及到等下还要开车的卡迈尔，三个人都没喝酒，各自举起果汁碰了碰杯子。之前在来餐厅的路上赤井秀一就已经从朱蒂那里听说了他们二人比自己早到一天的消息，她的述职时间被安排在明天下午，卡迈尔则是三天之后。他们两个并不知道赤井秀一也会回来，詹姆斯也不明说，只是分别发了消息给二人，让他们到他的办公室一趟，对朱蒂的说辞是有重要的文件需要她帮忙备份，卡迈尔那边得到的理由就更离谱，说是让他帮忙取下快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