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

孙悟空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老孙想打便打，想杀便杀。什么狗屁功德真以为老孙会在乎？”

观音的火气直往上涌：“你！怎地这般不受教化。”

孙悟空召回金箍棒，将其扛在肩上，歪头咧嘴一笑：“想要教化老孙，尔等还不够格。”

尔等……便是指他与如来了。

观音额头青筋直跳，他撇下听禅的诸天跑了一趟，非但没能救下金鱼，反而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

金无束将二人的表情看在眼里，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狂呼大圣好帅。

不过现在细想想，他先前对金鱼留手完全没有必要，他曾见过大圣与观音斗法，观音根本就不是大圣的对手嘛。

孙悟空懒得与观音说话，牵起金无束要离开。

观音看了金无束两眼：“慢着……”

他终于舍得下足沾地，从云端落下来：“你就是那个化形的紧箍？”

孙悟空眸色一寒，不等金无束回话就将人送回了紫府。

观音：“……”

“有必要如此防着我？”

孙悟空：“观音，老孙劝你少打他的主意，不想挨揍就趁早离开。”

观音压着火：“孙悟空，你不要太过分了，真当我怕你不成？”

孙悟空漠然睨他一眼：“你大可试试。”

早被几人忘在一旁的猪八戒目睹全程，惊的下巴都快掉了。敢如此与观音菩萨叫板，他大师兄也忒牛逼了。

他见二人剑拔弩张，生怕他们真打起来，忽然他眼珠一转，福至心灵，突地一声‘平地惊雷’般大叫一声：“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临凡啦，快来人看啊——”

他这一声用了法力，瞬间传遍整个陈家庄。

百姓们听到纷纷跑出门来，朝声音的源头狂奔：“观世音菩萨显灵啦，菩萨金面我等何曾见过，快走快走……”

猪八戒怕有人听不见，还在高呼：“都来看活菩萨哩！”

金无束在紫府里被逗得哈哈大笑，拍手叫好：“八戒师兄干的漂亮。”

观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睨了猪八戒一眼就要驾云离开，却听孙悟空讽他：“你连自己的信众也不愿见，如何担得起大慈大悲四个字。”

观音：“……”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观音被架到这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没有办法，又不能叫凡人见到他的真身，只好隐去面貌，传下一道提篮佛影。

一庄男女老幼拥至通天河边，不顾泥水打湿了衣裳鞋袜，都跪在那里朝着观音佛影磕头礼拜。

***

妖怪除，观音现，陈家庄众对唐三藏师徒感恩戴德，见他们不愿多留，非走不可，恨不能相送十里。

冰雪已化，河水翻腾，陈老爷准备了一艘大船，要送唐三藏师徒过河。哪知众人到了河边依依惜别时，听见了河间一声高叫：

“孙大圣慢行，圣僧慢行——”

只见河中间钻出一个怪来，三角脑袋四短腿，背上驮着一个巨大的龟壳，竟是一只成了精的癞头鼋。

那癞头鼋游过来又叫：“大圣，不必坐船，我送你师父过河。”

陈家庄众听到老鼋会说话，以为又是河里的妖怪，都吓的直哆嗦。

猪八戒大喝一声：“妖怪！”提起钉耙就要打。

却听老鼋忙道：“莫打莫打，我感念大圣恩德，特来送你们师父过河，怎地反倒要打我？”

孙悟空看他一眼：“老孙与你有甚恩德。”

老鼋叹了一声：“大圣不知，那灵感大王所占之所原是我的宅邸，我因长寿悟道，养成灵气，在此河间修行了一千三百余年，九年前那灵感大王突然来此强占我宅，我争斗不过，将修行宅邸给他占了。”

他叹息完续道：“今蒙大圣到此除妖，得居旧舍。且不说我受大圣恩德，就说庄上众人皆是我看着长大，自有情感，今后他们再不必年年拿了幼童祭祀，大圣除妖不知救了多少人家儿女，此等大恩，如何不报。”

老鼋说到动情处不禁流泪，陈庄众人听完也是个个掩面啜泣，不再害怕老鼋，只又磕头叩谢孙悟空大恩。

有了孙悟空的点头，唐三藏在敖烈的陪同下安心坐上老鼋宽大厚实的龟壳。

老鼋蹬开四足游走，比船还要平稳。

孙悟空与八戒悟净飞至河中，回身见陈家庄众仍在叩拜，口中念着‘南无阿弥陀佛。’

孙悟空摇头轻叹，深觉讽刺。

金无束察觉到他的情绪，小声说：“若是百姓们知晓，吃了他们儿女的妖怪是他们日日信拜的观世音养大的，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孙悟空却道：“凡人命数有限，何需叫他们知晓那些，便安康快活的活一世，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