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没说话，嘴唇紧紧地抿着，想要说那个时候，他已经出关了，否则也不可能看到龟翎那个样子，但是假如他真的还在闭关呢？

那龟翎会怎么样？

通天想着，心越发沉了下来，眼眸低垂，一时间更加沉默了，虽然仍旧在往前走，但是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个不一样的氛围。

龟翎本来就是因为刚刚的事情，有些脚步虚浮，眼下见通天如此，当即欲要说点什么，却是被通天握住了手背，弄得龟翎一个踉跄，直接往前扑了过去。

通天反应过来，眼疾手快拉住龟翎往自己这边带，另一只手也赶忙扶住龟翎的腰，动作可谓是极快，不过三两下，就把龟翎扶正，不过就说是现在扶正也不太对，与其说是扶正，更不说是抱正的。

小雨不知不觉间已经消退，虽然不什么晴朗，即便是石路也看起来有些潮湿，没有了雨声，枝叶上的掉落下来的水滴打在聚集现在下面的雨水中的“滴答滴答”的声音，就显得极为清楚。

他低着头，那尽是少年气的眼里，全都是关心，如今这么近距离看，她才发现他的侧脸上，不知道什么弄出来了一道乌黑，好像是蹭到什么黑灰了似的。

而通天也怔了怔，距离近的气息仿佛都能够落在脸上，她眼底带着那么一点错愕，转而逐渐消退，如果仔细看瞳孔之中可以看见他的倒影，因为揽着她的腰，他甚至于感觉到只要再近一点，或许就能够更近一点。

“滴答”一声，又是一滴水珠落了下来，仿佛四溅开来，也仿佛把这局面打破，龟翎想要抬起手，把黑灰擦掉，不过却是提前意识到这个动作有点不对劲，当即往后试图退一步，通天感觉到龟翎的动作也赶忙松开，只是真说是松开却是有些感觉不够。

眼瞧着龟翎如此，通天心念一动，龟翎久违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被当成麻袋扛起来的感觉。

阔别已久，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动作。

龟翎想动作，却是被通天给按住了。

龟翎：……

淦!

龟翎深吸了一口气，道，“师父。”

“嗯。”

“你能换个动作吗？”

“怎么了？”

“我胃本来就不舒服，你能不再对我的胃下手了吗？”我今天的胃，那简直就是多灾多难，前面刚刚吐了那么久，腿都有些软，现在再这么压一下，简直就是逃不掉了是吧？

就算是她往常被扛麻袋不止一次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了，但是她现在内伤未愈，不是以往！

拒绝扛麻袋！

她拒绝！

除了扛麻袋其他什么都可以！

通天也沉默了一瞬间，脸一下子就涨红，赶忙把龟翎放下来，转而改扛为背的。

手臂落在他身前，头抵在他的肩膀上，隐约能够感觉到热气在耳朵边一下一下的，仿佛像是什么低语，有些痒痒的，还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不知道怎么的，龟翎的手稍稍松开，一只手抵在他的肩膀上，一只手蹭了蹭他的侧脸。

一下一下的，不轻不重，回过头就看见龟翎板着脸看向他，那双杏眼都好像因为板着脸比往常圆了一点，像是一个气圆了的河豚，去戳一戳，好像也能够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只是他现在戳不得，这要是戳了，大概就要炸了，通天强行压住自己的笑意，也板着脸看着龟翎。

“你脸上蹭到东西了。”龟翎用目光示意道。

“现在还有吗？”

“还有。”

通天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说，应该说再擦擦，还是说一会儿自己擦？

前者好像太刻意了。

后者，感觉像是指责似的，而且他其实挺喜欢这种感觉的。

但是面对这种情况，又不能什么都不说，通天思来想去，最终道，“哦。”

出完声，通天回过头，继续看路，但是说是看路，其实脑子里面想着全都是龟翎接下来会怎么做，故而那眼神着实有些像是透着眼前的路，在思索别的事情。

不过好在别管通天如何出神，龟翎的角度是发现不了的。

听着通天“哦”了一声，再看看通天板着脸，一时间怀疑是自己刚刚说得有些太重了吗？

龟翎想着，目光落在通天那侧脸上没有完全蹭掉的那个痕迹，再想想自己刚刚的回答，通天会不会想多？

不是她有事的时候他在闭关，而是她就是选着他闭关的时候离开的，要不然走不成！

这才是因果关系。

不是单纯的只有一环！

虽然她去冒险归根结底是为了通天和她的日后，但是归根结底通天不知道啊？

而且之所以弄那个东西也是为了她的伤势，目光落在那道痕迹上，龟翎一时间有些哑然，思索片刻，伸出手了手指，继续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