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经历过创伤的艺术品。

莱安几乎忍不住想要吹起轻佻的哨声，又硬生生压下，这不符合他的人设。

待布鲁斯换好裤子，莱安慢吞吞的从病床上站起来，他望着正从医疗箱里搜罗剪刀的布鲁斯。

从布鲁斯的动作里，他轻松的猜到了布鲁斯想要做什么。

莱安冷不丁地开口：“你爱你自己吗？蝙蝠侠。”

蝙蝠侠撩起几层腹部的纱布，剪刀毫不犹豫对着纱布毫不犹豫剪下去，这一刀纱布便到了渗着血的程度。

他选择性的没有听到莱安莫名其妙的提问，他很难回答莱安这个问题，莱安说他是“自己”，那么他就该清楚，他根本没空爱自己。

也在下一秒，像是洞察了蝙蝠侠的想法，又或者因为他本来就是蝙蝠侠。

莱安用和蝙蝠侠如出一辙的冷硬语气说：“你当然不爱自己，比起哥谭，自己根本就不值一提。”

听到莱安这样说，布鲁斯也只是淡然的拿过挂在衣架上熨烫整齐的衬衫穿上。

因为他的确就是这样想的，既然莱安是自己，那么他应该了解自己的想法，也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莱安又不止是自己。

“你有能够轻松杀死那些罪犯让哥谭和平的能力，但你没有做。”莱安指出。

布鲁斯倒是在想别的。

从莱安目前在他面前、在他们前面表现得来看，他总是围着蝙蝠侠进行一举一动，他更加残酷和诡秘莫测，但因为布鲁斯变得束手束脚。

布鲁斯确定莱安大多数情况下都想杀死那些罪犯，布鲁斯也承认，当那些罪犯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时，他都产生了杀死那些罪犯的想法，但他从未跨过那根线。

莱安则不一样，他根本没将那些罪犯的生命放在眼底，唯一阻止莱安杀死那些罪犯的并不是他作为蝙蝠侠的底线，是布鲁斯作为蝙蝠侠的底线。

他清楚绝不杀人是蝙蝠侠的底线，所以他不会在布鲁斯面前触碰布鲁斯的底线，那会惹怒布鲁斯。

而莱安一定清楚惹怒“自己”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蝙蝠侠是个冷静的疯子。

布鲁斯一直都知道这点。

莱安笑了。

“你永远不会这样做，因为你是蝙蝠侠，如果你打破了底线，你将成为比“我”更强大，却让自己厌恶让哥谭胆寒的存在。”就像是黑暗多元宇宙的蝙蝠侠们。

“但你无数次想要杀死罪犯，你也曾疲倦和恐惧，或者说，你时刻都在感到疲倦和恐惧，你对哥谭付出却看不到未来的改变感到疲倦，你并不畏惧自己会死亡，你只是害怕你在乎的人，接近你的人，在乎你的人会因为你受到伤害。”

“你未曾也是绝不会付出实际的自私想法是把斗篷继承给迪克，然后离开哥谭这摊浑水，与爱人携手到老。”

布鲁斯背对着莱安，他低着头维持着系衬衫扣子的姿势，好像没有听莱安在说什么，但扣子没再多扣上一个。

莱安说的，的确都是他曾有过的想法，这些是他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的想法。

莱安歪了歪头，分明是个很俏皮的动作，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像个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玻璃娃娃──

他一定不知道这个动作不适合他。

“这是个很不错的想法。你也曾自我迷茫过，在小丑为了惹怒你而杀人时，你想，会不会没有蝙蝠侠，哥谭会变的更好。”

莱安的声音变得很低，带着磁性的音色变得诱惑。

布鲁斯终于扣上了衬衫最后一枚扣子，他转过身，肌肉紧贴着白衬衫，透出些许肉色。

“你想说什么？”蝙蝠侠面无表情的问。他不相信莱安说这么多只是为了证明他的确是自己。

莱安唇边含笑，笑意荡漾开来，他双手向后，撑着病床，歪着头轻声细语地说：“没什么，我只是想说，如果你能爱“自己”就好了。”

这个时候的莱安不像蝙蝠侠，更像是蝙蝠侠在哥谭打掩护用的伪装身份，他的名字，布鲁斯·韦恩。

一个总是在撩拨的草包花花公子。

布鲁斯没有回答莱安的话，他将染血的裤子搭在手臂上，毫不留恋的转身拧开门。

“那我能让你爱“自己”吗？”属于青年独特的音色清澈，散发着独属于它的魅力，他声音含笑。

布鲁斯转过身，面对着那张对于人类来说过度惹眼的脸。

莱安眼底少有的没有任何戾气、或是深沉，有的只是酿好的、令人沉醉的笑意和平静。

那双被纤长发光的白色睫毛包裹着的醉人红眸微眯，在这算得上昏暗的环境里熠熠生辉。

他长得的确很美，哪怕是一个非人类的身份。

布鲁斯只有片刻的失神，很快他就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