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云雀又在打架了~~”“好可怕哦……!!”
“听说他之前还把隔壁小学的高年级生都打成重伤耶~~”“呜呜……好可怕……人家、人家讨厌那种可怕的人!!”
“我也讨厌……!好可怕……!”“能不能让他不要来幼儿园啊?”“真希望老师赶快把他赶走……!!”
围观孩子们的窃窃私语全部都传进了云雀的耳朵里,但小小的他并没有因此而动摇,也没有因为有任何的表情变化;他仍是沉默的站在那里,握着带血的浮萍拐。
“云雀君!!你怎么、你怎么又把同学打伤了?!”
几个幼儿园的老师闻讯赶来,其中一个带头的年轻女老师第一时间来到云雀的面前,蹲□按住了云雀的双手。
“……”
云雀没有说话。他也无话可说。
“呐,云雀君!你在听老师说话吗?!”
用力的摇晃了一下站在原地的云雀,年轻的女老师刚因为云雀无视自己的态度感到怒火中烧,就看到一旁带走那个被打孩子以及安抚其他孩子的老师们向自己投来谴责的视线。
——云雀是“特别”的。
他那并不常见的姓氏后面所代表的是一个在并盛町令人不敢得罪的家族,也代表着对待其他孩子的奖惩并不适用于他。
收到其他老师的视线,年轻的女老师发出了一种不知是愤慨还是无奈地叹息声。了解自己没有责骂云雀的立场,她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以自己所能想象得到的最真诚的表情看向云雀,用自己认为最真挚的口吻道:“……老师并没有在责怪云雀君哦。老师相信云雀君是不会主动挑起事端好孩子,如果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那一定是有其他人让你不得不这么做。”
(说谎。)
看着面前的女老师,云雀脑海中浮现出这么一个词。
“但是,云雀君,无论什么时候,打人都是不好的。”
(说谎。)
女老师的嘴巴在云雀眼前开开合合,云雀已经听了太多次这样无意义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呐,云雀君,”
“打人的时候,云雀君自己的手也很痛吧?”
自己的手是会痛没错,但是那又怎样?
“云雀君自己感觉到痛的时候,云雀君也一定能想象得到被你打的同学所感觉到的痛苦吧?”
即使把人打至血流不止,即使自己的手、自己的身体同样在血流不止,自己也无法想象被自己所打之人的感受。
“能感觉到对吧?他人的痛苦。”
(那又怎样?)
就算感觉到了又怎么样?更何况云雀不相信任何人能理解自己的感觉,也不认为自己就能理解别人的痛苦。
“云雀君是能够理解他人痛苦的孩子,对吧?”
(理解不了。)
“云雀君也想和其他人一样,和大家成为好朋友,对吧?”
自己面前这个女老师对自己说这些话的用意是不希望自己惹是生非、给她找麻烦,导致她被幼儿园的园长以及家长们责备云雀能够理解。可是云雀无法理解他人的痛苦,也没有办法理解想要和其他什么人聚在一起的心情。
“……不需要。”
因为云雀忽然的回答,年轻的女老师怔了一怔。在她理解云雀所说的“不需要”是什么意思以前,云雀已经挥开了女老师按着自己双手的手。
(没有人会让我产生想要碰触的冲动。)
(被人碰触也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花鸟鱼虫,就连尘土都要比人类更强。除了小动物会抱持着纯洁的好意去接近、接纳周围的事物以外,这个世界上的其他生物、尤其是人类总是会怀着各种各样的恶意。
(站在尸体之上比较让人平静。)
云雀不想被人碰,也不想碰触其他任何人。固执的孑然一身,云雀不需要同伴,更不喜欢群聚。
(只有弱者才会想要群聚,)
(只有弱者才会需要别人的碰触来安抚自己的伤口。)
(我很强,所以不需要。)
云雀想如果自己是强悍的肉食类动物,那周围的人大部分就是只会群聚的草食动物。草食动物不会主动接近肉食动物,这是大自然的规律;云雀想永远没有草食动物会接近自己。
“那个……!”
那一天,一只小动物追在了云雀的身后。
“请、请等……!”
笨拙的她摔倒在地,接着又意外坚强的爬起。
“请等一下……!!”“你——”
心情不佳的云雀回头,预备用一拐让那只草食动物闭嘴。结果,草食动物用自己干净的手帕按上了云雀的脸颊。
“血……脸、被血弄脏了……”
羞涩的,朴拙的,纯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