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温声说道：“舅舅还有事，等你生辰的时候再来看你。”几缕发丝散落在肩头，温和中带着些凄凉……就像一块明知自己要粉身碎骨，却依然勇往直前的玉玦。

沉香点点头，还在得到美人香吻的恍惚中难以自拔，等杨戬走后才迷迷瞪瞪的反应过来，有几分诡异！

杨戬提起云头站在天上，眉目低垂，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啸天，你在这盯着沉香，他做了什么，想要什么都告诉我。”闭了闭眼，随即睁开，就算在跟随太公征讨纣王的时候，也没有让他这样疲惫紧张。

他曾经是一个每天傻乐的孩子，也曾经是一个满腔怨怒的少年。前一段时间，也是一个无所事事，没有目标没有方向的人。那时，他觉得很痛苦，因为太悠闲了，悠闲的让他觉得人生如同一潭死水。

现在他有了目标，有了方向，他的怨怒又回到他的身上，台风准备袭击潭水。

他很愤怒！

比起没有情感波动的白水煮肉来说，愤怒就像是酱油，一点点的可以调味，是烹饪的助手，可是杨戬心中的愤怒太多了，多的足以让人窒息。

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别说兵法谋略上从未有过，就算是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又有谁敢这样做？

哮天犬很敬业，天天隐身跟在沉香后面，然后很敬业的把沉香干什么事情了记录下来，统统报告给杨戬。

当然，沉香也不会干什么，顶多是把杨戬送给自己的法诀好好修行，以期成仙。不过……一天从早到晚，只要有空的时候就运功修行，甚至于泡澡的时候也不浪费，这就让杨戬有些怀疑了。哪有一个女孩子，愿意重复枯燥无味并且不知目的修行呢？

太敬业的哮天犬被训斥了一顿，勒令：“以后沉香洗澡换衣服的时候你离远一点！”

…………

…………

…………

这一天，是刘彦昌和杨莲分别的日子。

刘彦昌早早的把沉香撵出去，独自下厨摆了一座子杨莲最爱吃的菜，把窗户下了锁，屋子中朦胧昏暗的很适合鬼神显身，拎着一壶冷酒开始试图和不知道有没有变成鬼的杨莲沟通。

“莲儿，我当年要是挡在你身前，是不是你就没事了？”

“你说别人娶织女娶嫦娥娶狐妖都没事，怎么你我相聚就这么难？”

“莲儿，昨天有一个自称文仙姑的女冠来买灯笼。顺便告诉我，只要在一个人忌日的时候喝醉，不停呼唤那个人的名字，就能够见到在这一天死掉的人。莲儿……”

刘彦昌泪流满面，他的确懦弱，但是他比更多不懦弱的人更重情。留在这个和相遇的地方很像的小村里，看着女儿渐渐长大，自己渐渐老去……莲儿，你要用多久，才能忘了我？

“膨！”刘彦昌喝了二两黄酒之后，砰然倒地，摔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大白天的，就这样躺在地上打起呼噜。

沉香站在窗外，拿着一根细细的铁丝捅掉插销，从窗子外跳进来，拿起酒原路返回。

在树林里，沉香坐在树上，一口口的喝着依然冰冷的酒。

说实话，对于上辈子喝惯了名酒的沉香来说，这种酒和白水没有多少区别。阳光被树叶挡去了很多，在沉香身边的只有阴影，一只腿上带伤的漂亮狐狸挣扎着跑过来，一头倒在树根下，眼睛中努力的传递着求救的信息。

沉香仗着腹肌有力，一个倒挂金钟伸手去勾狐狸，两条腿勾在树干上，整个身子垂下来。抓着狐狸，双腿用力，重新翻了回去，懒洋洋的喝酒。

酒很糟，沉香这种要求一切都尽善尽美的人着实不应该喝，可她现在却非常想喝，想要一醉方休。杨莲的忌日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上辈子活的淡漠，这辈子也来得及得热乎，杨莲就被打入地下。

我上辈子，一切完美……除了死时发青的面色，向外凸起的眼球，收缩抽搐的手指，和四肢上仿佛肿胀过度鼓起的小包。一个人，不管怎样淡漠，想起自己死的孤单凄凉，都会心生感慨。

沉香抱着狐狸，泪珠滚滚落下。狐狸扭过头，奋力的舔食微咸的泪水。

而杨戬，就在这时出现了。

这一天，是杨莲被沉入地底的纪念日，杨戬本想下去好好安慰沉香，顺便帮她纠正一点修行上的错误，结果……被玉帝拽过去喝酒，装醉逃脱之后竟然被王母拉过去商量，明年王母和玉帝要不要显圣这件小事。

等到杨戬满腹怨气的脱身之后，凡间已经是月上枝头，本想悄悄下去看一眼沉香就走，没想到，沉香坐在树上，怀里抱着一只狐妖，哭的可怜可爱。

第5章 孙悟空

狐狸从来没想过，凡人也会这样的轻灵俊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