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由基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少女这个笑，心里忽然直觉般的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就好像……有什么她觉得根深蒂固的东西会被打破的那种预感。

然而不管她心中升起的是什么不妙的东西，少女的嘴巴可是不由她控制的：“它说了许多个我没听过的物种名字，我仔细问了，那些不是妖就是精怪，据它说，平安时代那些玩意多得很。”

女人闻言心中震撼，她本来觉得那个游戏的开场动画纯粹就是杜撰，妖物什么的根本就从来没有存在过，毕竟就连传说中的日本三大怨灵的菅原道真事实上都是有名的咒术师，那么传说中的妖物估计也都是道听途说越传越歪的谣言，可既然这个消息是从宿傩那里诈出来的，还是这么个诈法，那么真实度就很高了。

然而少女的这句话连个开胃菜都算不上，她眼中的挑衅化为了明晃晃的鄙视，比她之前看她的那个眼神要露骨地多，这个明明躺在那里完全动弹不得的年纪尚幼的少女，挑衅起她来却完全没有丝毫畏惧。

她鄙视着已经不由自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的女人：“我问了宿傩，咒灵其实从平安时代之前就已经有了，只不过那时候的非人类，妖物精怪是主流，咒灵就是连杂鱼都算不上的存在，只不过后来妖物渐渐式微，咒灵才反而不知不觉就强大起来的。”

少女就着躺着的这个天然气弱的姿势冷笑一声：“所以这么算来，非人类的力量其实并未减少，哪怕当年的阴阳师们前赴后继地舍命除妖，但妖除尽了还有咒灵不是嘛，没有妖物压着，原本弱小的咒灵也变成了今天的这个样子，而人类也仍然笼罩在非人类的阴影下一无所知地生活着。”

女人的脸上已经失去了刚刚的自信，她居高临下看着少女，眼中却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动容，她的声音有些隐隐的色厉内荏：“你没有证据，我是说，你没有证据证明咒灵的强大是因为妖物的消逝。”

少女却忽然诡异地笑了起来：“不，我有证据。”

她看着不由自主后退一步，狼狈而不自知的女人。愉悦地眯起了红瞳：“就是‘束缚’的存在。九十九由基，束缚这种东西，你没少跟人签订吧，那你怎么就从没想过呢？能被‘天’承认的束缚，付出跟得到的都是大致对等的，也许这两个东西是不同的两种类型的东西，但如果尝试从不同的角度去看，一定有一个角度看起来两者是差不多相同量级的。”

九十九由基：！！！

她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作为咒术师，束缚这种东西是入门级的知识点，所以在她自认对咒术精深之后，根本从来就没有再尝试回头看一眼这样的知识点，这是个空气一般无所不在却被她忽略了的灯下黑！

少女还在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不管是作为人类也好，咒灵也好，从整体来看，失去了什么就必然会有另外的补上，尽管所谓‘另外的’很可能不是他们想要的，但在这个世界，天平的两端总是大致平衡的，这一点，你怎么可能没有意识到呢？”

九十九由基嘴唇翕动，却说不出话来，就听少女语气里都带上了鄙视：“涉谷事件，我曾经以对五条悟不怀好意的反派身份被羂索拉拢，它可跟我说了不少的东西呢。你知道它想封印五条悟是要做什么嘛？——将大量普通人类改造成咒术师，同时释放大量咒灵受肉，开启咒术繁盛时代。九十九由基，你还只放在理论层面去研究的东西，人家已经做成了哦，如果没有我的话。”

“——所以，你现在这样一脸睥睨地跑到动弹不得无力反抗的我面前来大放厥词，是不是想要替羂索向我复仇呢？毕竟这么看的话，你俩可是天然的同盟呢！”

五条悟结束任务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他的小妻子怎么样了，是不是又是一副生无可恋的可爱样子？结果他风尘仆仆地刚要进宿舍，就与一个脸色发白满头冷汗神色仓皇的女人碰个正着，而女人出来的房间里还传出了他那小妻子精神气十足的嚣张话语。

“所以说你其实也是羂索阵营的对吧，毕竟成为特级的这么些年来，你除了逼反了夏油杰，替羂索做了最关键的一步助攻之外，啥落在实处的事情都没干过啊？你觉得你干了的，都只存在于你自己的脑子里嘛，从未真正付诸实践，让你做任务，你嫌治标不治本，一个咒灵都不祓除，那你倒是治一治本啊？你去把‘天’灭了啊？只要等价交换的规则失效，你的理想就一定可以实现哦？加油哦大梦想家九十九由基！我看好你哦！”

五条悟转过头，隔着个眼罩眼睁睁地“看”着刚才跌跌撞撞地从他身边过去的女人踉跄一下，扑倒在地，然后就跟身后有鬼在追似的，根本来不及爬起，直接连滚带爬地跑远了，带起一阵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