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自带一股上流社会的精英气息，里面混杂着名贵的男士古龙水和烘焙咖啡豆的气味。再细究，古龙水和烘焙咖啡豆中还藏着另一面，电子器械的灰尘味和未成熟的青梅的酸涩气。

女老师，他。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男性，一个男扮女装混进学校潜伏到艾谱莉身边的男性。

艾谱莉扭头对上老师笑眯眯的脸，视线向下看到黑色丝袜和高跟鞋。

看着还挺像模像样的，应该刮过腿毛。

艾谱莉：“啧。”

她眨着无辜的蓝眼睛，“老师，你穿高跟鞋上课不累吗？”

老师笑容文雅，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还有什么不懂得地方吗，我可以教你。”

他弯下腰，拿过艾谱莉手里的鼠标，教了她一点用电脑的小技巧。

在初次接触电脑的人群里，艾谱莉有种奇怪的天赋异禀，她好像生来就知道一些操作步骤，但因为从未实践过需要慢慢回想。

排除这一点，她的理解力很不错，老师教她一遍，再让她自己操作，她就能完成大部分步骤了。

“还有什么想学的吗？”老师问。

“没有，”艾谱莉扣着键盘，她很生气了，不然平时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您能离我远一点吗？”

她飞快地瞅了老师一眼，瘪瘪嘴，“我不是动物园里的猴子，看猴子要收门票钱，我连门票钱都没有。”

老师失笑，“你知道我？”

艾谱莉把刚关掉的花边新闻挑出来，指着屏幕上少年精英的眼睛道，“眼睛，一模一样。”

“好吧，”老师耸耸肩膀，“抱歉，下次我不会这么做了，我有问家里最小的那个，他不愿意向我透露你的消息。”

“不要来找我了。”艾谱莉嘟囔道，“但是谢谢你教我用电脑。”

“不客气。”老师说。

他悄悄退开了，艾谱莉在手边发现一根巧克力能量棒。

她没有吃，把能量棒默默塞到书包里。

男扮女装的老师教完了一节课，抱着电脑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穿过走廊。

一个金发的清洁工正弯腰在走廊尽头打扫卫生。这里没有别的人，听到高跟鞋的声音，她直起腰来，撑着扫把吹了一声流氓哨。

“真不错，德雷克老师，这身一步裙很适合你。”

美女老师翻了一个白眼，“可惜这身清洁工制服不适合你。”

抢走了他准备好的清洁工制服，把一步裙、丝袜以及高跟鞋扔给他的罪魁祸首完全没有反省。

“这是报复。”她义正言辞道，“是同态复仇，因为你上次毁掉了我的假身份。”

“行了，”美女老师提姆叉腰，“你觉得那孩子怎么样？”

“我没有近距离观察，她对别人的视线很敏感。”金发清洁工史蒂芬妮，即搅局者摆摆头。

如果艾谱莉多留心一点，她就能在“卡珊德拉·该隐”的关联词条里找到这个名字。

“她身上的疑点更多了，”提姆思索着，“不过是一个好孩子。迪克知不知道这件事？”

史蒂芬妮幸灾乐祸，“他和卡尔出了一个宇宙长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有信号的地方。”

“坏消息，”提姆内心毫无怜悯，“他在小女孩那里的印象分肯定是负数。”

“我觉得她不像一个六岁的孩子，”史蒂芬妮说，“她在有意维持自己的人际关系，使自己在校园里处于一个安全的境地。”

她评价道，“她是一个心思很深的小家伙。”

“六岁和十岁都是小孩，而且我确认过她的身体年龄，的的确确只有六岁。”

提姆在电脑包侧面掏出粉饼，遮掉脖颈处肤色与粉底的分界线，“反正最头痛的不是我。”

史蒂芬妮假模假样地闭眼祈祷，“希望迪克赶在自己被女儿抛弃之前回到地球。”

“你恐怕要先替达米安祷告，”顺手挑拨离间的好兄弟虚伪地感慨，“艾谱莉估计今天晚上就要和他绝交。”

第9章 作为朋友的第九天

艾谱莉背着包一个人站在校车车站的最边上。

她在放学路上看到了乔纳森和达米安，艾谱莉故意赶在乔纳森发现自己之前就远远绕路。

她确定达米安当时朝自己看了一眼，没有提醒乔纳森。想到这里，艾谱莉更生气了。

她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生气，这里面有很多因素。也许她不应该生气的。

“你在生气，”达米安从车站广告牌后面走出来，“难道你不想见见他吗？”

他是一只潜伏在艾谱莉身边的幽灵，艾谱莉根本没察觉到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的。

但她的注意力现在不在这上面。

“我已经见到了。”她的语气难得硬邦邦的，“所以可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