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黛玉义姐不好当+番外(93)

作者:巫朝尘 阅读记录

说完这一通, 她问:“爹也觉得这里说的是……”

如今世事已与这书中大不相同, 多思无益,林如海便再看一回那几句话,缓缓点头:“十之八·九。”

林棠便忙说:“今日我已叫她们把一应东西都收拾起来了。咱们是等到明年五六月, 看情况如何, 还是?”

林如海笑道:“棠丫头, 你把玉儿也叫来, 我教你们一个法儿。”

林黛玉忙着来了, 和林棠一起听林如海说:“那一位寿数之事未必定准, 咱们心里虽有猜测,但万不可与第四个人知道。不拘那一位寿数究竟还有多久,棠丫头,你出入宫内,可借机对皇后娘娘暗中回禀此事,求得陛下之意, 只说新式火·器事关重大, 你不敢自专, 不知何时呈上去的好。陛下便自有定论,不必咱们犹豫了。”

听罢,林棠笑道:“这主意好!如此一来,呈上去让上皇得美名,非是林家之过,若先按下不提,陛下想必也会给些奖赏,安抚人心。”

林如海笑道:“陛下仁厚,你若借机提出不舍老父幼妹,不愿成亲出阁,陛下必会解你烦忧的。”

自己的私心被描述得这样道德仁义,林棠不好意思:“爹知道我是为什么不想成婚,莫要夸我了。”

林如海笑:“万事论迹不论心,别太苛责自己。”

商议已定,便该选日子入宫。与谢家递了消息,正巧没两日便是逢二,梁月安便带林棠林黛玉入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一年多过去,宫内孙昭容又给皇上添了一位公主,谢云雁也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冬日衣服穿得厚,她人又清瘦,倒看不出是有孕的样子。

梁月安行完了礼,拉着谢云雁的手就说:“怎么看上去又瘦了?”

谢云雁低声说:“母后病了,我每日去侍疾,心中挂念母后的身子,自然显得瘦些。嫂子不必担忧。”

平常人家媳妇怀了孕,只要不是太过苛刻的婆母,便是不为了儿媳妇,只为了自家孙子孙女,生了病,也不会让有孕的儿媳妇服侍。

但天子为天下人之表率,天家的规矩自然格外严。皇后身为国母,皇太后生病,皇后不去侍疾,如何让下面妃嫔和宫外命妇并百姓之家的女子学习孝贤?又有太上皇格外注重仁孝之道,所以谢云雁每日晨起去凤藻宫侍疾,至晚方归,一丝错处都不叫人挑出来。

梁月安扶着谢云雁转过屏风,把她小心扶到临窗榻上坐了,又给她塞上软枕靠着,又给手炉加炭,让她抱在怀里。

谢云雁笑道:“这样倒还似我在家里一样。二十年过去了,嫂子还是这么疼我。如今孩子们也都到了我当初的年岁了。”

梁月安鼻尖一酸,忍住泪道:“娘娘福泽深厚,将来还能看到孙子辈,重孙子辈,重重孙子辈呢。”

谢云雁笑:“得嫂子陪我看才行。”

梁月安知谢皇后自嫁与陛下为王妃后,便逐年收敛了女孩儿心性,行事说话滴水不漏。她至少有十年没见过谢云雁做这等小女儿情状了,现下还是当着孩子们的面,便知她这些日子所受委屈不小。

谢云雁却不令梁月安再说,朝林棠林黛玉笑着招手:“来,给我看看。今儿承昭和大公主三公主都在凤藻宫陪着太后娘娘,大约见不着了。昨儿她还念着你们,说想出宫找你们一处玩呢。”

林棠坐在谢云雁身边,笑道:“天冷了,二公主便想出宫,也还是等开春暖和些才好。”

有上皇紧盯着麟德宫,二公主齐承昭想出宫并非易事,林棠说这话也只是客套话而已。

谢云雁又问了林黛玉几句,听她说最近看了什么书,便道宫内藏书阁似乎有另一版的,哪日找出来给她送去。

梁月安看她只做无事一般说笑,心内越发难受了,说:“棠丫头今日来,是有事想请娘娘的示下。”

谢云雁示意女官们出去,和梁月安笑道:“都说了让嫂子别担心。我隔了九年又得了这一个,不会让他出事,必会好生保养自己的。”

她问:“棠儿想说什么?说罢。”

新枪带不进宫,林棠只将燧发枪图纸呈给谢皇后看,又将与林如海商议好的说辞回给谢皇后。

林黛玉在一旁轻声补充,梁月安和谢云雁看这图纸看得目不转睛。

过了好半晌,谢皇后才抚着胸口,问:“棠丫头,你都是从哪里想出来的这些东西?”

林棠便说是她三年前在扬州看了鸟铳新鲜,这几年虽忙着牛痘的事,也没忘了鸟铳,常在家里摆弄,又觉得鸟铳用火绳点火弊端甚多,想法子改进,所以想了三年,改出了新枪。

梁月安呼出一口气,笑道:“棠丫头玉丫头平日就爱舞刀弄枪的,没想到还爱火·器。”

林棠笑说:“清姐姐沁妹妹都不爱这个,所以我没带到谢家去。”

新式火·枪的价值谢云雁心里清楚,更别提林棠还说了一句:“火·炮怎么改我也有些思绪,只可惜没亲眼见过,不敢说大话。”

等晚上和齐煜相见,谢云雁把图纸和林棠林黛玉说的话同他复述一遍,齐煜拿着图纸直看到了三更天,仍舍不得放手。

还是女官提醒皇后该歇了,免得伤着腹中孩子,齐煜忙命人服侍安歇。

在床帐里,齐煜闭着眼睛也睡不着,不断低声和谢云雁说:“若把这新式燧发枪装备到军中,不但西北边防安定,连沿海一带也能减少匪患。真如她所说把火·炮也加以改进,那更是……”

谢云雁不得不中断齐煜的兴奋,靠在他肩头说:“可棠丫头现下不敢明着把这东西呈上来,想知道陛下的意思。”

宛如窗外的寒风直吹到了他的额头上,齐煜冷静了。

“父皇的身子……”他说了半句。

“父皇怎么?”谢云雁试探着问。

去岁因牛痘之事,白院使获罪被贬为院判,原任院判的李志恩被擢为院使。现任的这李院使正是齐煜的人。

因此齐煜得以清楚的知道上皇这两年来,为保长生,常服丹砂,已经积了不少余毒在体内。若再照这样下去,长则三载,短则半年,上皇便将有性命之忧。

得知自己的父亲将不久于世,齐煜心内并无多少悲意,只有轻松和庆幸。

他才出生时,母妃只是小小贵人,家世低微,又宠爱不多,他们母子在宫内过得艰难。父皇眼中只有几位兄长,等他长到十来岁,在上书房各项功课都算得不错,兄长们争权夺利,惹得父皇忌惮,父皇才似想起他这儿子,对他隔三差五有了关怀。

而父皇对他的这些关怀,其实都是他和母妃步步为营,算计来的。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父皇对他并没有什么父子情分。而他对父皇也并无半点孺慕之意。

或许他们父子曾经有过那么一星半点的真情,但从父皇身体大愈,又想重握大权,甚至想废了他开始,就再也没有了。

齐煜开口,对谢云雁说:“你告诉清宁郡君,让她且等着,暂不要递折子。”

若现下便将此物现于人前,将来史书工笔,便与牛痘一般,都是父皇的功劳了——

察觉到自己竟是这么想的,齐煜悚然一惊。

他曾立志要让国朝上下气象为之一新,再不见父皇在位时众人争权夺势而不做实事不顾民生那等乌烟瘴气。

现在,他自己也成了这样?

谢云雁发觉齐煜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忙半坐起来,问:“陛下怎么了?”

齐煜让谢云雁躺回去,叹说:“没什么。”

他不能像上皇和义忠亲王等人一样,心中只剩下权利地位,容不下别的。

边防是国之重事……

“告诉清宁郡君,让她先等到明岁端午,再听朕的意思行事。”齐煜决定最多只等半年,半年后如果上皇仍然康健,也不再拖延新式火·器装配军中,“再问她想要什么赏赐。朕知道,林家只有她们两个女儿,她想要县主,郡主?便是公主之位,再过几年,朕也不是不能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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