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武士听懂父亲的疑虑，送上喀戎的信物——金质的半人马小像，对他的问题也知无不言。

“忒修斯是我那可怜的女儿唯一的孩子，也是我最疼爱的孙辈，他年纪小，我不放心他一人远行，所以问得有点多了，如果冒犯了还请你谅解。”庇透斯已从雅典娜那里问清他想知道的一切，彻底放下心来将忒修斯交给她。

雅典娜看向那眼睛明亮的小孩，“护犊是人之常情，你的做法并没有不合适的地方。等到后天，派遣二十名护卫一起去珀里翁山，等他们确定忒修斯安全之后，再返回特洛曾。”

她的话解了庇透斯的后顾之忧，好客的国王举杯敬来客，“如果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谈妥之后，特洛曾王宫上下弥漫着不舍的离愁。埃特拉不敢置喙父亲的决定，只将还不懂事的儿子留在身边，想多看他几眼。

庇透斯担心调皮的忒修斯在珀利翁山惹事，将他叫到跟前耳提面命反复叮嘱。只有不知事的小孩浑身上下满是远行的喜悦。

雅典娜在她暂居的宫室里，听着小猫头鹰的传递回的各种消息。

奥林匹斯的仙神永享欢乐与无忧，男神女神和他们的情人们上演着悲欢离合的剧集，不会吸取教训，也不会悔改。

“诸神的日子还是这么无聊。”雅典娜坐在窗前，仰望头顶的月亮叹气。“普罗米修斯，他还好吗？”

“还是老样子，他坚韧不屈，不愿意低头认错，每天承受鹞鹰啄食肝脏的痛苦。”小猫头鹰为爱护人类的先知神叹惋。

接着又摇着脑袋痛心疾首地说道：“你知道吗？他现在变成了长满络腮胡子的粗糙大叔，看上去又丑又脏，他再也不是传说中儒雅的风度翩翩的先知神了。”

雅典娜嗤笑出声，点了点小猫头鹰的头，随即又叹气，那些对她来说，都没有关系。

“你有什么打算？要救他吗？”小猫头鹰认真地问道。

雅典娜拿出她的长笛，离开王宫来到无人的荒野，靠坐在橄榄树下，“忒弥斯女神的审判，父神定下的惩罚，连外祖父的劝说调停都没起作用，我有什么办法救他呢？”她仰望着星夜，脸上却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小猫头鹰看不懂她的神情，也听不懂她话里的深意，只站在她头顶的树枝上，听她吹奏长笛。

曲乐里有淡淡的忧伤，却蕴藏着无限的希望。让人看到繁华后的废墟，草木蚕食人迹的荒凉，但也雄浑悲壮。那悠远的风，从亘古吹到今天，带来了清脆的生机。

“噢，我们的雅典娜今夜在伤春悲秋呢。”

高坐在奥林匹斯山峰的缪斯们听到悠扬的笛声，循着声音找寻过来，看向满月的橄榄树下的雅典娜，卡利俄珀忍不住说道。

“她现在待在大地的时间越来越多，离开诸神太久了。”克丽俄说道。

“她不久前嫁了养女，现在又热心的帮助阿耳刻得斯，又即将抚养和栽培雅典未来的国王。人间那么值得她留念吗？”

“如果她不曾对着斯提克斯河起誓，我甚至会怀疑她痴恋上某个凡人，沉溺于爱情无法自拔。”

“谁说不是呢？”领导缪斯的阿波罗附和欧忒耳佩的话，他欣赏雅典娜的吹奏，手指有节奏的敲击里拉琴的琴身，很快复刻出雅典娜的曲乐。

当黎明女神垂着玫瑰红的手指出现在天际，特洛曾王宫已经开始忙碌。当赫利俄斯的太阳马车驶出天门，送行的队伍抵达特洛曾的北城门前。

雅典娜站在忒修斯身边，与庇透斯和埃特拉道别。她将忒修斯扶上马背，自己也翻身上马，执起缰绳，催动神马出发去珀利翁山。

来到喀戎的居所，所有学艺的少年们都围过来，问候许久未归的雅典娜。

“他是忒修斯，特洛曾王的外孙。从今天开始，他会是喀戎的徒弟，留在这里学艺。作为同门，我希望你们能够和睦相处。”雅典娜将忒修斯介绍给在场的少年们。

少年们打量着由雅典娜亲自接来的忒修斯，忒修斯挺直了胸膛，坦率大方，任由他们观看。

“忒修斯，你需正式拜师，礼成之后，你将正式成为光荣的喀戎的弟子。”雅典娜提醒说道。

忒修斯走到随行的队伍中，从马车上取下酬金，双手捧到喀戎面前，双膝跪地，郑重的行礼拜师。

简单隆重的拜师礼后，忒修斯在珀利翁山留下来。他热烈而大方，喜好交友，迅速和少年们打成一片。经历短暂的思乡之苦后，他很快适应珀利翁山粗野的生存与艰苦的求学。

“赫尔墨斯，又辛苦你了。”喀戎见到追风的神使，热情地招呼说道。

赫尔墨斯向英雄的导师致意，问候完毕看向四周，“雅典娜在吗？”

“她在后山教导少年们对阵战斗，现在应该还没有结束。”喀戎说。

征战与打仗是雅典娜最擅长的事，她在教授时将少年们分作两拨，成为敌对攻防的双方，引导他们用计谋与武力赢得胜利。

少年们对战争的游戏乐此不疲，喜欢在山林和旷野里厮杀搏斗，也喜欢坐围坐在雅典娜身边，听她传授各种谋略。

赫尔墨斯听到雅典娜在用沙子和石头做成的地形图上指点江山，少年们听得入迷，他等候许久，不见课程有结束的迹象，只好上前打断授课，“咳咳，雅……阿什涅，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说。”

赫尔墨斯生动的表情满是愧疚和尴尬，雅典娜清楚她又有任务，对围在她身边少年们说：“今天就到这里了，你们可以在山中实战，也可以温习讨论。”

少年们哀嚎着不想结束，幽怨地看向来者，发现他意外的英俊讨人喜欢，尤其那一双迷人的绿眼睛。来者看起来出身不凡，他们又看了看自己的老师，发出暧昧的声音。

“小滑头们，赶紧滚吧！”雅典娜对少年们的想象力无可奈何，只能像赶羊一样让他们回到圈里去。

少年们跑得飞快，害怕竹鞭落在自己身上，但逃避时的笑声，却一声高过一声。

等到人都跑没影了，雅典娜才问赫尔墨斯，“父神又有什么命令？”

“这次不是什么大事，阿耳刻得斯即将和克瑞翁的女儿结婚，父神让我们前去参加。”赫尔墨斯说。

让他们去给阿耳刻得斯撑场面，如此赫拉就会停止报复吗？不见得。“我会准时参加。”

“那婚礼上见了。”赫尔墨斯说完飞快离开。

少年们从廊柱后探出头来，像整齐排列的小猫，他们想窥探老师的秘密，结果什么也没听见，只看到他们站在那里，无声的说着话。再之后，那相貌俊美的男人很快离开。

预想与现实截然相反，少年们免不了懊恼。哀叹之时，有圆圆的东西砸在他们脑袋上，吃痛的小孩们捂着脑袋飞快跑开。

只留下胆大的忒修斯，他捡起地上砸疼他们脑袋的青枣，无畏地走到雅典娜面前来，仰头问她：“阿什涅，我们尊敬的老师，刚才那位男士是你的恋人吗？”

雅典娜双手抱臂，斜睨着眼前的小孩，“何以见得？”

忒修斯想起他从好友们那里听来的传言，“伊阿宋和忒拉蒙他们都说，你太凶太厉害了，没有成年男性敢靠近你。他们还说，今天这位俊俏的男人是他们见过的第一个与你交好的异性。所以我好奇的过来问问。”

雅典娜轻嗤一声，“我的事你们这些小屁孩就不用操心了，把你们的聪明才智用到战争和学艺上去吧。”

忒修斯嘿嘿一笑，“老师，我们这是关心您……”

雅典娜冷哼轻嘲一声，转身离开。

忒拜城中，热闹的婚礼即将举行。克瑞翁的长女墨伽拉，即将嫁给举世闻名的大英雄阿耳刻得斯。人们盛赞它的门当户对，羡慕着漂亮的准新娘。

第122章 无情的命运

婚礼这天，神明降临在这座城市，为新人送来祝福与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