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娜说完迅速的化作一阵疾风离去，转眼之间，她已经来到水下，那个被绑在巨石上祭天的、接受过众神恩赐、为人类带去灾祸的女人面前。

“潘多拉。”雅典娜呼唤她的名字。

她的身体由泥土制造，海水侵蚀着她的身体，她在一点一点慢慢融化。

潘多拉睁开绝望如枯井般的眼睛，痴傻地喃喃说着话：“雅……典……娜……”

“是我。”这个无辜的女人，替众神背下了毁灭人类的罪责。

潘多拉的生命在慢慢消失，她绝望地看向雅典娜：“我为人类带去了灾祸，我有罪，我该死……”

厄庇墨透斯和所有人都将罪过推到她头上，将她关押在漆黑的岩洞里，拷打折磨她，在地震和大雨来临时，他们举行了祭祀仪式，将她献祭给众神赎罪。

雅典娜用神力结成刀刃，砍断她身上的绳索，用黑色的衣袍裹住她，将她带离了水底。

下一刻，雅典娜出现在高加索山普罗米修斯的面前。飞奔下来的雄鹰看到智慧女神到来慌忙躲开不敢靠近。

“普罗米修斯，这就是你曾预见到的结果吗？”雅典娜问他。

普罗米修斯看着脚下汹涌的海水泪流不止，没有回答雅典娜的话。

雅典娜也没有说话，俯视着她曾经热爱的大地。

风雨飘摇中，随着浪花起伏的小船看起来格外渺小，雅典娜分了一点神力帮助它稳定船身。

九天九夜之后，黎明带来曙光，太阳重新出现在天空，海水退去，大地也不再摇晃。地上摆满狰狞可怖的尸体，散发着恶臭的气息。

普罗米修斯已经没有眼泪再祭奠逝去的生灵，他忍着痛苦对雅典娜说道：“大地上会出现新的人类，请你继续庇护他们，像以前那样引导他们、传授他们知识吧。”

雅典娜目光看向从方舟上下来的丢卡利翁和皮拉，两位正跪在大地上相拥哭泣，“他们也会灭亡吗？”

“无论是否会永远生存在这片土地，只要曾经活过就好。你引导他们，他们会为你树碑修庙，会为你……”普罗米修斯说着。

雅典娜知道他在用利益引诱她，打断他说：“如你所愿，我会庇护他们。”

“感谢你，雅典娜。”普罗米修斯对她点头致谢。

雅典娜施展法术，用烈火焚烧干净人和动物的尸体，让他们回归大地的怀抱。她再看了普罗米修斯一眼，“再见了，普罗米修斯。”

她来到为人类哭泣的丢卡利翁和皮拉面前，对这两位众神虔诚的信徒说道：“如果想要大地重新恢复生机，去离这里不远的忒弥斯女神的神庙求一道谕令吧。”

智慧女神降临，丢卡利翁和皮拉慌忙跪拜行礼，“感谢您的指点，仁善的智慧女神。”

她陪着这场大灾中仅剩的两个人一起来到忒弥斯女神的神殿，此时的正义女神正坐在众神之王身后。

宙斯侧靠在金灿灿的神座上，一手握着他的权杖，另一只手的手指撑着额头，对他倚重的女神兼妻子说道：“我这个女儿的善心总是让她与众神格格不入。”

人类在他考察大地时，竟然烹煮活人当做美食送到他面前。这样的丧心病狂人类并不值得同情，于是，他策划了他们的灭亡。

忒弥斯并不认为心怀慈悲是坏事，“但这也是你欣赏她的地方不是吗？”

的确，这份善心也让他安心。“让她这段时间去做她想做的事情吧，不要阻止她。”宙斯说。他想知道比起普罗米修斯，雅典娜会做到哪种程度。

忒弥斯女神一边听着宙斯的话，一边注视着向她的神像跪拜祈求的丢卡利翁和皮拉。

“给予他们提示吧，我期待着新人类。”宙斯说道。

忒弥斯女神分了一缕神识来到大地的神像上，说道：“你们应该离开我的祭坛，戴上面纱，解开腰带，然后把你们母亲的骸骨扔到你们的身后去！”（注①）

话音结束，神像恢复它原本冰冷的模样。

丢卡利翁不明所以，赶忙追问说道：“高贵的女神，请原谅我的浅薄，我不得不违背你的意愿，因为我不能搬动母亲的遗骸，不能妨碍她的安宁！”

但神迹消失，女神不再给任何提示，丢卡利翁和皮拉很快看向雅典娜。

雅典娜也在思考忒弥斯的话，无论潘多拉还是普罗诺亚，一个是神创造出来的人，一个是神力低微的女神，她们的骸骨不可能生出人类。

但忒弥斯不会无缘无故给与这句提示。

雅典娜看向大地，忽然想起那位大地女神，众神的先祖来。她恍然大悟，拍手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忒弥斯女神所说的‘母亲’一定是盖亚，大地是她的化身，石头则是她的骨骼。你们试一试吧。”

弄清忒弥斯话中的深意，丢卡利翁却犹豫起来，“女神，与您相比我们实在微不足道。请您来完成创造人类的重任吧。”

雅典娜摇头，“你们是众神选中的幸运儿，这项工作应该由你们来完成。按照忒弥斯女神说的去做吧。”她不忍心再一次看到自己创造的生灵被毁灭，而宙斯也会对此心怀芥蒂。

丢卡利翁不敢再劝说雅典娜，只好拉着皮拉去尝试。他们将信将疑的将披篷撕成两半罩住自己的头，又松开了衣带，按照正义女神的指令，摸索着捡起地上的石头扔到自己身后。

雅典娜看着奇迹出现，那些硬邦邦的石头仿佛注入神力一样，失去坚硬的外表和棱角，变得富有生命，他们慢慢的不断的生长，最终蜕变成人的模样。

活生生的，具有生命的人，和上一代人类没有任何差别。

渐渐的，人越来越多，丢卡利翁身后跟着男人，皮拉身后是女人。雅典娜不可思议的注视着这一切，将发生的事情告诉还在忙碌的两位。

得到女神的鼓励，丢卡利翁和皮拉做得越加卖力，“我们一定要让大地再一次热闹起来！”

人类再一次出现，他们像崭新的白纸，需要神明引导，雅典娜因此留在大地上。

她率先教会人们采集果实和猎取猎物，引导着他们敬奉天神，首先为众神之王宙斯建筑一座神庙，为他奉上祭礼，请求仁慈伟大的神王的庇护。

宙斯坐在白雪皑皑的奥林匹斯山上，看着雅典娜引导着人们虔诚的向他跪拜，露出满意的笑容。

“众神之王，我仁慈的父亲，请您怜悯这些人类吧，赐予他们火种，我将带领人类为您奉上最丰厚的供奉，为您修建最宏伟的神庙，雕刻最高大的神像，并永世传颂您的威名。”雅典娜跪在大地上，向上天伸出双手，虔诚的祈求说道。

她举动无疑是正确的，冷酷的神王大发慈悲，在祭坛的柴堆里升腾起火苗。虽然它失去了神性，但至少能取暖、能烹饪和冶炼。

接着，雅典娜又率领众人，依次为赫拉、赫斯提亚、德墨忒尔等诸位神灵修建祭坛，送上祭祀和供奉。

毫无疑问，她的举动愉悦了众神，神明们慷慨的恩赐下无形但又对人类有力的礼物。

雅典娜看着迷惘但温驯的人类，决心陪他们继续走下去，至少在他们学会生存之后。

吸取上一次失败的经历，她决心换一条路，无论后世怎样评价她的行为，她首先要让这些人活下去。

作者有话说：

注①：引用自古斯塔夫·施瓦布的《希腊古典神话》中《丢卡利翁和皮拉》。

第47章 希望-厄尔庇斯

雅典娜留在大地，丢卡利翁和皮拉成为了她的助手。他们一起指导人类修建房屋，狩猎以及种田耕地，蓄养牛羊以及放牧。

“潘多拉，”雅典娜将被她救下的女人放出来，经历大半年神力的滋养，她已恢复了神志，不再是重逢时迷狂的模样。

潘多拉依然愧疚，跪在地上，上身匍匐在地不敢抬起头来。

“旧时代的人类已经灭亡，现在是新人类了。”雅典娜上前扶起她，让她站起来说话，“灭亡人类是神王的旨意，也是他们咎由自取，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不幸被制作出来背负罪名的无辜者，那些罪责不应该由你来承担。”